这样的温逸尘是夏默言从来没有见过的,哪怕十几年前,她和他挨得那么近,他那么的小心谨慎地护着她,夏微默也从来没有看到如此颓废,伤感无助的温逸尘,终究,心是肉长的,她不忍心他自责,伸手,将他因为回忆不好的事而颤抖着的手紧紧捏在手心里,给他无声的安慰。
叹息,温逸尘这又是何苦,她又没死,怎么入他梦?从前的他从来不信这些鬼怪神灵之说,却因为对她心存愧疚,爱恋交加,他才不得不相信这些子虚乌有,说到底,他是真的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是她一直误会他了。
她无声的鼓励,安慰让温逸尘黯淡无光的眼神中充满了光芒,那熠熠生辉,居然晃动了夏默言冰冷的眼神。
“阿言,你不怪我吗?我和你说起我对她的感情,你不怪我吗?”温逸尘试探性地问,那忐忑不安的样子,似乎不是那个一直在商场上引领千军万马,傲视豺狼虎豹,骄傲无边,像帝王一样谈笑间轻取性命的天耀集团的总裁,财团的掌舵者,反而像个犯错的孩子,在等待家长的惩罚。
不管曾今如何,那都是过去了,他比任何时刻都清醒,明白此时不该在她面前说这些的,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多年来的压抑,像找到一个合适的出口,把心中的郁闷,纠结,不甘,寂寞通通给她说,给此时这个本应该生气,却还是一脸淡然地看着他的人儿说道。
他看得明白,她的眼神依然安然,却不是冷漠,她不说话,是不想打扰他,他的阿言,终究不是个小气,铁石心肠的人,他透过她平静的眼神,看到她眼眸深处对他这些年的独自坚守,终日悔恨,自责不已而心疼。
“我为什么要生气,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爱过谁,谁爱过你,那都是你的过去,你的权利,我无权干涉,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的悲悯,如同惊弓之鸟。”夏默言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她只是平静地说出一个事实,她的的确确,而且也不忍心伤害他,让他忐忑,惶恐不安不是她的本意。
“嗯,谢谢,谢谢阿言愿意理解我。”她的话让他如喝了蜜一样甜,笑得如同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童。
“还有吗,要不要继续?”轻轻出言,她抬眸询问。
故事未完,她想要听听她不在的那三年里,这个可恶却让她无限心疼的男人是怎么活过来的。
“嗯,还有。”她愿意听他说起那些让他压抑到疯狂的事,他很开心,继续道,“她出车祸后,夏家全家都移民美国了,我一开始是不相信如此美好的女孩儿就这么地离开了人世,这对她不公平。
所以,我曾多次去美国向她父母打探她的消息,可她父母就是不见我,尤其是夏黎阳,我多年的好兄弟,因为我对不住她姐姐,他恨我入骨,当然是不愿意见我。
尽管他们对我冷漠至极,甚至恨不得杀了我的怨气让我难过,但我也知道这是我罪有应得的,所以我不怪他们,最后没办法,我就派何铭去,夏家知到何铭是我的人,当然也不愿意见他了,我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关于夏微默的消息,我只言片语也没有得到。
所以,后来,我找了她差不多两年,在多番确认后,我终于肯相信,不,是终于肯承认,我的默默,她是真的离开我了,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之后我就全身心投入工作,不让自己有片刻的闲暇,就怕一停下来,我就会忍不住想起已经和我阴阳相隔的夏微默,也因此,全公司的人都说我爱工作入狂,恨不得娶了工作,只有李萧他们知道,我是多么的身不由己。
虽然工作能够让我白天暂时抑制住不去想她,晚上没有工作,或者工作处理完了,我还是忍不住地想她,而且晚上没有了白天的喧嚣,热闹,我更加疯狂的想念她,我爱她的勇敢,尤其她在婚礼上的那一句:他不愿意,更是让我难以入梦,寝食难安,她的一颦一笑,就像罂粟一样,让我入魔。
没办法,理智告诉我一定不能再想她,我应该忘记她的,可是情感上,我还是无法控制自己,所以,我开始借住于烟酒的力量,不停地吸烟,喝酒,每次都喝得酩酊大醉,有好几次,都喝到胃穿孔了,被送进急诊室,后来李萧他们知道我晚上会酗酒,怕我再出事,不放心我,竟然轮番地陪我,照顾我,一年多来,从不间断。
在他们的劝阻和强硬的制止,我也深知这样的我无疑是在玩命,其实她死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好留念这个无趣,冰冷的世界,所以我根本不在乎我的这条命,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哪一天我就这样去了,或者默默就愿意原谅我了呢!
后来我想想,我不是一个人,就算我不爱惜自己的命,可我还有奶奶要照顾,我不能让她失去了她疼爱的夏夏,又再白发人送黑发人,再次失去我,所以,我就不断地控制我自己,渐渐地,我竟然也摆脱了烟酒给我带来的瘾,最后就是遇上了你的事了。
只是,我没料到的是,在我决定放弃对夏微默的愧疚,爱恋,爱上你后,夏微默会突然回来了,当时的我欣喜万分,决定再也不辜负她了,所以,我就把你放弃了。
那时我发誓,一定要好好地爱她,护她一世周全,却不知,后来的相处中,我发现她已经不是我当初喜欢的样子了,她变得敏感,多疑,就连上次她出车祸摔断了腿,何铭告诉我当时的情况,我后来找人查了,那也是她找人演的戏,后来她突然晕倒,张耀告诉我她精神失常了,一开始我信了,而且是深信不疑。
可那次她不顾一切地掐着我的脸,手臂的时候,我看到她眼中的恨意,根本不是精神失常该有的迷茫,她又再次骗了我,她已经不是我用心爱了十几年,悉心照顾的那个美丽的,天真善良的丫头了,我的默默,她变了,变得心机沉重了。
试问,这样的她,我如何去爱,所以,阿言,我真的不是你眼中的那种见异思迁,薄情无心的人,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说到最后,他是祈求出声,无力地呐喊。
“傻瓜!”夏默言没有说嫌弃也没有说不嫌弃,她只是在他说完这一切都,叹息着。
为他孤寂心疼,同时也为他做这些无用的事而差点丢了性命而叹息。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