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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每对夫妻都有想掐死对方的时候。

此时，陆泽西公寓对面——毛峻和胡古月的家中，胡古月正在啜泣。

转眼年末，离她的预产期也越来越近，可是，她的脾气也越来越大了。

有时候，是毛峻确实犯浑，让她气不打一处来。但大多时候，那股子气是没来由的，说上就上，像把无名火。每每这时，她也后悔，后悔不该胡搅蛮缠，不该冲着毛峻，可是，她也很无奈，她也很绝望啊。

每次吵架，毛峻总说她变了，变得他的老妈陈华美，她也不想变成他妈，只是，他的行为确实不太让她省心。譬如花店的业务，他只一昧抓大放小，却不知小本买卖，哪有什么大小之分。她饶是说了几次，他便高兴了，只道他是第二个陈华美，不相信他，不让他做主。

再说两人的生活，要不是胡母常来打点，还不晓得要乱到什么地步。当着胡母的面，毛峻答应得好好的，会照顾好胡古月，家务什么的，他也尽量学、尽量做，还大言不惭，说什么“只要是月月爱吃的，我一定下了菜谱学着做”。可没过两天，他指定打回原形，又变回了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妈宝。别说做饭了，连自己的臭袜子都不带洗的，能不乱扔已经是谢天谢地。

贫贱夫妻百事哀，这话，是胡古月近来才深切体会的。一应吃穿用度虽在她的强压下省俭了些，可光是这套公寓，月租就将近她一个半月的薪水，加上花店还没什么进账，只觉得捉襟见肘。之前胡古月的工资虽然不多，但不用为家用犯愁，看看电影、听听音乐会、买买书什么的，日子不要太好。幸好她还不是爱买衣服、买包、买化妆品的，一直崇尚“断舍离”，不然，他们的日子还会更糟。

这一番折腾，她倒是对婆婆陈华美有些刮目相看起来。别说，老太太文化程度不高，却能把一个厂子、一个家庭（主要是那不成器的儿子）管理得井井有条，家里的事先不提，就光说木材加工厂，厂里的效益竟比公公身前还要好。

不过说来这怪，自从他们俩搬出来后，陈华美竟然真的对他们不管不顾起来，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胡古月正想着，听到开门声、脚步声，是毛峻回来了。

她翻个身，盖好被子，佯装睡着。

毛峻轻手轻脚进来，一眼瞥见妻子手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呢。

“月月……”他轻轻推了推她。

没动静。

“我知道你没睡着！”他又道。

适才在对面陆泽西公寓，陆泽西和方致远是轮番做他思想工作，一定要他端正态度，回来好好跟胡古月沟通，该道歉道歉，实在不行，跪键盘都没问题。

“你可千万不能再离了……你要是一离婚，我们都能成立个男团，叫‘天煞孤星’了……”方致远语重心长。

他们说的没错……眼下，可不就他和胡古月的婚姻还在线，还正常吗？

再者，冷静下来时，毛峻不是没想过，他和胡古月这一路走来，确实不易。千辛万苦怀上了孩子，又千方百计脱离了陈华美的掌控，本该是非常美好、非常幸福的……

“唉，我跟你说个八卦呗。”

“没兴趣。”胡古月翻了个身。

“老巴、海莉和明杭的事。”

“什么？”胡古月睁开眼睛，“海莉？海莉的事？”

“我就知道你关心海莉……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海莉和明杭，他俩……一言难尽。”

“他俩好上了？”胡古月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

“你知道？”

“我不知道啊，听你这说话语气，怪声怪气的，我猜的。”

“老巴打了明杭。”

“他还有理了？那婚姻法是干嘛用的，夫妻离婚了，那就没关系了，海莉跟谁好，那是海莉的事，他管得倒宽……没离婚之前不好好对海莉，离婚了想起对方的好来，没用了！晚了！”

“我说月月，你以前挺淡定一个人，现在怎么听什么都容易激动？”

“我激动了吗？不是你要跟我分享八卦的吗？”

“好，算我多事……算我多事……”

“你们男人可真逗，都离婚了手还那么长，什么都要管。”

“问题是明杭可是我们的哥们……”

“别说，我要是海莉啊，我也选明杭。”

“你说什么？”

“明杭多好啊，长得帅，又文艺，比你们强多了。”

“你气我是不是，你故意的是吧？”

胡古月一时没憋住，到底乐了。

毛峻伸手呵她痒痒：“我让你偷着乐……”

“哎，哎，小心着点，孩子！”

“哟，对不住啊。”

胡古月抓过毛峻的手，贴着自己隆起的肚皮：“马上就要当爹了，你以后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

毛峻听完这话，不无内疚：“月月，我以后一定不喝酒，肯定不喝！”

“我没让你不喝，少喝点，成吗？”

“嗯，嗯。”

“睡吧。”

“哎，睡吧。”

毛峻抱住了胡古月。

一时，便又多云转晴起来。

……

叶枫回转到出租屋，只是蒙头大睡。

夜半醒来，不免一场天旋地转，抱着马桶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