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利啊,马秘书长们要离开吴都吗?怎么这么快呢?不是说还有两天调研吗?怎么说走就走?这样,你赶紧让开发区准备一些特产,每个人备上一份。对了,代我问候马秘书长们,我这边调查组正忙着,走不开,实在不能去送他们,让他们见多担当一下。”罗天运说这话时,故意闹得出了声音,而且他的声音那么客气和热情,古庆明还有李惠玲包括彭易源全听见了,特别是彭易源,他扯了一下李渊明的衣角说:“还愣着不走吗?宁克都提前回省城了,你还想继续调查下去吗?”
马宁克和李渊明平时的私交不错,两个人是学友,而且李渊明平时还是很服马宁克,这一次马宁克也下到了吴都,李渊明就更加卖力地调查事故的原因,没想到原因一大堆的时候,却要打道回府,他实在不明知道这又是演的那曲,可是从罗天运脸上的表情判定,一定又有事发生,李渊明不是不懂察颜观色,而是马宁克叮嘱过他,这一次发挥认真的作风,可是他真要认真的时候,怎么方方面面都来挤兑自己呢?唉,看来官场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李渊明这么想的时候,停止了继续检查的行为,一副极为不情愿的样子看着彭易源,彭易源做通了李渊明的工作后,大声音地说:“这几天,同志们都辛苦了,而且关于火灾的情况,相信大家都认真调查过了,我们该回省里去了。”彭易源的话一落,调查组的同志们,都停下了手头工作,这种事情,说认真也能认真一下,说走走过场,也就应付一下罢了。正如彭易源喝酒所言,哪个城市一年没几场火灾呢?伤痛也就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再说了,人们从来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哪里会真正去较真一件事呢?
罗天运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有送走这帮人,他才可以安心地投入工作,他现在需要这帮人离开,需要重整吴都的风气。他们在这里一天,所有人都会惶恐不安一天,而且关于数据的谣言也会继续往下多传一天。
罗天运这时走到了彭易源身边,伸手准备和彭易源握手送他们离开时,商场另一旁冷不丁冲出了一个人,“彭”地一声跪在了调查组的领导们面前------
官场最大的忌讳就是这种节外生枝。跪倒在地的陌生男人把全场人都震住了,面对这样的情形,别说是彭易源,就连罗天运也惊异之极。因为关于火灾的传言太多,他只想送走这帮人,安抚好被火灾葬送掉性命的家属,他不想有任何的节外生枝。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了这样的一个人来,不管他的动机如何,对于罗天运而言,都是极为不情愿看到的事情。
罗天运想喊人把这位陌生男人拉起来,他环视现场的时候,竟然发现古庆明的脸色变得那么灰白,他愣在原地,似乎动弹不了。
罗天运见古庆明脸色这么难看,放弃了要喊人的打算,亲自走到了陌生男人身边,把男人拉了起来,望着男人说:“我是吴都市委董事长罗天运,你有任何隐情或者不满,去我的办公室里谈好吗?”说完,罗天运喊:“小何,把这位朋友带走。”
陌生人大约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眼睛深陷在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颊里,一副几天几夜没睡觉的样子,特别是他的眼神,很有些死人回光反照的姿态,他用这样的眼睛盯住了罗天运,有一分钟之久,盯得罗天运都有些想打冷颤,但是他意识到了这男人一样有病,甚至病得不轻。他很快明白了,古庆明脸色难看的原因了。但是他不动声色地回头找何先晖,示意何先晖过来领人,只要人落到了他手里,该怎么处置这场火灾,主动权就在罗天运手里了,就由不得调查组说三道四。
何先晖见罗天运正盯着自己,不由得加快了步子,走到了陌生男人身边,想要去拉他的时候,他突然说:“我有话要在这里说。”
罗天运正要做陌生男人的工作,古庆明和秘书一起冲了过来,扯住男人就要往外推,陌生男人一边挣扎着一边说:“我有话要说,让我说话。”
可是古庆明和他的秘书已经把男人扯开了,彭易源也不想再节外生枝,除了李渊明外,其他的人都急着想回省城去,这种得罪人的事情,没几个人真的愿意久呆下去。
罗天运示意李惠玲过来,一起送调查组的领导们离开吴都,这时孙紫娟却冲到了古庆明身边,似乎是拼尽了全部力气,吼了一声:“放开他。”
彭易源把迈进车子上的脚缩了回来,其他人也都停止了上车的动作,目光再一次投向了那位陌生的男人。
罗天运没想到孙紫娟这个时候跑出来滋事,很有些不满地盯住了孙紫娟,孙紫娟却不管不顾地冲着罗天运喊:“董事长,他就是纵火的凶手。”
孙紫娟的话一落,全场一片寂寞无声。而古庆明和李惠玲的脸色,也在孙紫娟的喊话中变得异样难看,彭易源把目光投向了罗天运,罗天运有点骑虎难下了,其实他是清楚这火是人为的,只是他断然没想到古庆明居然会让凶手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大家眼里。
“秘书长,你看,这事?”罗天运压低声音同彭易源商量着。
“我们回省城,这事交给你们处理,将调查结果逞报上来。”彭易源还是送了一个顺水人情给罗天运。
“谢谢秘书长了。”罗天运再一次伸手握了握彭易源的手,用力地摇了几下。
彭易源便带头钻进了车里,其他人也快速钻进了车里。李惠玲这个时候象是突然醒过来一样,赶紧吩咐古庆明说:“还不赶紧带他走。”
古庆明冲秘书示意了一下,就去抓陌生人,陌生人不肯离开,喊着说:“我不走,我不走,我要见调查组的领导。”
孙紫娟也横在了陌生面前,不让古庆明带人走。李惠玲火了,冲着孙紫娟喊:“孙紫娟,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区委董事长干得不爽?”
孙紫娟不理李惠玲,拿眼睛去找罗天运,罗天运已经走了过来,何先晖紧跟在他身后,罗天运望着李惠玲说:“惠玲总经理,这人交给相关部门处理吧。”说着,给彭青山打了一个电话,彭青山一听,赶紧说:“董事长,我也正在找这个人,太好了,我马上赶来。”
李惠玲不好再说什么,古庆明却不乐意了,对着罗天运说:“董事长,火灾的事情一直是我在跟踪处理,新闻发布会我也出面了,这事还是让我接手处理吧。”
那陌生人显然认识古庆明,一个劲摇头。罗天运冷冷地对着古庆明说:“庆明总经理是信不过公安机关呢?还是信不过我?”
古庆明愣了,拿用求救的目光去看李惠玲,李惠玲没想到古庆明会把事情弄成了这样的结局,她现在只能牺牲掉古庆明,保全自己的同时,死保路鑫波了。于是顺着罗天运的话说:“我同意董事长的意见,交给公安机关处理吧。庆明总经理,农业的事情,你最近多上点心,火灾的事情,交给相关单位处理吧。”
李惠玲的话一落,彭青山已经赶来了,罗天运对陌生男人说:“相信政府,会给你一个公正的。”
陌生人扫了一眼古庆明,没说话,任由彭青山带来的人,领着他走进了警车里。
古庆明没再看李惠玲,一言不发地往自己的车上走。他现在已经感觉他无力扳回局面了,而且李惠玲的用意已经很显,她在断臂之痛?他其实想到了这一步,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人居然跑回了吴都,而且居然就出现在调查组领导以及罗天运面前,这个结局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他还满以为手里留着这张牌,可以制约于李惠玲的同时,牵制于路鑫波,哪里想到,他还没来及得计算后果的时候,他已经被别人计算掉了。
只是这个绝症的男人怎么突然跑回来了呢?这一点,古庆明直到坐进自己的车子里时,也没想明白原因。
李惠玲想对罗天运说点什么,见罗天运转向了孙紫娟,自讨没趣地也往自己的车里走,她走得很有些急,也走得很有些郁闷。这个孙紫娟明明是她的人,怎么突然间转向了罗天运呢?她不是在那个火灾的夜里还那么忠贞不渝地表现决心的吗?怎么一下子又成了罗天运的人呢?难道他们早有一腿?是她观察失误?
第126章
李惠玲不知道此时自己是什么感觉,好象五味具呈般地在体内涌着,而且这两天忙着陪调查组的领导,忙着应对记者们的电话,也没顾得上联系冉冰冰,她和钱光耀部长关于林子沟建高铁站谈得如何呢?怎么就没有冉冰冰的消息呢?而且路鑫波突然撤出是真的已经听到了风声吗?这些问题,李惠玲不得不想,她这才知道做个女总经理远比她呆在计生委要艰难得多,而且这样那样的斗争和权术算计,好象都不是她能够玩得转的。如果说当初被派下来任总经理时,她有无限风光以及充满自信外,现在这样的风光和自信,已经被一件又一件扑面而来的事情,搅和得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紫娟董事长,去我的办公室一趟,我有事要谈。”罗天运望着孙紫娟说了一句,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的车里走,李惠玲听到了罗天运的话,但是她没有回头,事情突然演变成这样的局面,快得让她都有些反应不过,她急于要回办公室,要给路鑫波汇报这些事情。她已经感觉自己是一团乱麻,而且那个纵火的人落到了彭青山手里,凶多吉少。
“谢谢董事长。”孙紫娟愉快地应了一声,回到了自己的车里。她其实在火灾现场也发现了问题,而且在第一时间调看了商场的录相带,这些工作,她才不会告诉李惠玲。这女人与女人为官,往往总是容易互相瞧不起的。再说了,李惠玲生得漂亮,到哪里都容易吸引男人的目光,这样的女人从来就是其他女人容易忌妒的对象。
罗天运刚进自己的车里,手机就响了,一看是马英杰的,于是心情很放松地问马英杰:“到吴都了?”
“是的。董事长。我现在去您的办公室里汇报好吗?”马英杰问了一句。
“你等半个小时再来吧,我约了紫娟董事长。”罗天运想挂电话,马英杰却说了一句:“兰姐有话要对您说。”说着,马英杰把手机给了司徒兰,司徒兰拿着手机,却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她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可真正面对罗天运的时候,她总是不自在。
“小兰吗?”罗天运先开口问了一句。
“正,-----”司徒兰本来想叫天运哥哥,叫了一个“正”字后,下面的哥哥竟然叫不出口,想想自从结婚后,她好想和罗天运之间变得更生疏了,反而“天运哥哥”叫不出口了,司徒兰突然间变得很沮丧,接下去的话,一个字不想说了。
“有事就说吧。”罗天运的声音完全公事公办,没有一点温度,至少在司徒兰的耳朵里是这样的。
“我没事,就是告诉你,我到吴都了。”司徒兰平静地回了一句,便把手机交给了马英杰,马英杰有些不理解地看了一眼司徒兰,见司徒兰眼里似乎有亮光在闪,便知道老板又伤了这个一直为他而奔碌的女人,一时间竟也有些为司徒兰难过,不过他还是拿着手机,赶紧说:“董事长,我会送兰姐回家的。”马英杰有意把回家加重了一下,罗天运什么也没说,便挂断了电话。
司徒兰侧着脸对着马英杰,可她的肩在起伏着,马英杰感觉她在哭,而且是非常压抑地哭。但是马英杰不敢找司徒兰说话,这个时候,他准会被司徒兰臭骂的。
司徒兰本来是想问问罗天运吴都现在的情况如何?也想告诉罗天运,她和马英杰吓唬路鑫波的笑话,对于她而言,捉弄了一番路鑫波,她觉得解气不少,至少为罗天运报了一箭之仇,本来想和罗天运分享一下这份乐趣,没想到自讨没趣。想想,司徒兰就觉得委屈和难过。
十三陵到了,马英杰下车后,绕到另一边,替司徒兰开了车门,司徒兰没事一样地从车里走了下来,马英杰对小汪说:“你等我,我等会要去董事长办公室。”
“知道了,马主任。”小汪应了一句后,马英杰跟在司徒兰身后往小二楼走去。
马英杰替司徒兰开了门,他一直还有罗天运家里的钥匙,司徒兰看了一眼马英杰说:“我在他眼里,还不如你这个跟班的。我连把钥匙都没有,这个妻子做得也实在是莫明其妙。”
“兰姐,要不,这钥匙给你吧。”马英杰说着把钥匙往司徒兰手里递着,司徒兰却没伸手去接,马英杰很有些尴尬伸着手,司徒兰却继续往前走着,马英杰不得不跟了上去,又替她打开了一楼的大门,两个人走了进去,屋子里又乱得让司徒兰皱眉,没等马英杰说话,抓起电话就往家政公司打,她实在受不了屋子里的凌乱。
马英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直看着司徒兰发急的样子,这样的司徒兰和蹲在地方猛笑的她,完全是两个人,马英杰却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叹,倒让司徒兰把目光转向了他,问了一句:“你觉得我是不是该落户于吴都呢?”
马英杰没想到司徒兰会问这个问题,愈发尴尬地望着司徒兰,不知道如何回应她的问话。
“你大约在想,这个房子的主人是栾小雪,而我是小三对吧?”司徒兰见马英杰不说话,补充了一句。
“兰姐,我该走了。”马英杰想走,他不能和司徒兰讨论这个问题,再说了,这个问题也不在他的讨论范围之内。虽然他在车上有那么一刹那间为司徒兰酸然着,但是她毕竟是老板法律上的妻子,只要司徒兰愿意,她就得把这个位置占着,而且理直气壮地告诉所有人,她就是罗天运的妻子。对于这一点,马英杰是必须清楚地认识到的。
“站住。”司徒兰冲着马英杰命令式地说了一句,马英杰只好把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司徒兰脸上,那张曾经在他眼里无比高高在上的脸,此时却有一种让马英杰很心酸的落莫之感,只是这种落莫不属于他,也不应该属于他。
“你们是不是利用完了我,就准备打发我走呢?”司徒兰显然一副要吵架的样子,马英杰内心“咯噔”了一下,看来司徒兰又要拿他撒气了,无论如何,这一次确实多亏了司徒兰的艳照,如果没有她的艳照,如果拿不到批文,路鑫波总经理肯定不会妥协,这一点老板心里是亮堂的。
“兰姐,你有气就发我身上吧,没事的。发吧,我听着。”马英杰不打算立即走了,反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副无辜地样子盯住了司徒兰。
“唉-----”司徒兰却长叹了一声,走过来坐在了马英杰身边,望着马英杰,声音变得极为温柔地说:“我每次受气了,就想着拿你出气,是姐姐不对,原谅姐姐好吗?”说着,司徒兰竟然伸手往马英杰脸上摸了过来,吓得马英杰猛烈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冷汗当场就往渗着。
“哈哈----”司徒兰狂笑起来,马英杰有一种被捉弄的感觉,不想再说话,就往门外走去,身后却传来司徒兰的声音:“你果真忠诚于你的主子,难道我们之间的恩情抵不过你主子吗?为什么你对我没这份忠诚呢?”
“兰姐,我求你了,以后不要提以前的事情好吗?我错了,一切全是我的错,求你了,不要再提好吗?”马英杰停止了脚步,扭过头望住了司徒兰。
“不提是吧?好,我可以不提,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司徒兰盯住马英杰问。
“什么事?”马英杰问了一句。
“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司徒兰的眼睛直视着马英杰,一点回避的念头都没有,倒是马英杰,被盯得反而不自在,赶紧移开了目光。
“只要,只要,你不再要求我,我们尚床,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一百件我也会答应的。”马英杰越说声音越低,说到最后,他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楚说什么了,可司徒兰却听得极为清楚,她冷笑了一下,对着马英杰说:“抽了什么不认人,从来是你们男人们乐此不疲的事情,别以为我不懂你们都在想什么,嫩的黄瓜就真那么好吃吗?到了关键时刻,救场子的怕还是我吧?算了,算了,和你清算这些东西没意思了,你放心,马英杰,我不会动你半根指头的。别他妈的以为自己现在了不得了,以为睡过的女人就是破鞋了,就算我是破鞋,也轮不到让你扔。”
司徒兰是真的生气了,一个男人干脆不碰她,一个男人睡了她,竟然象是睡了魔鬼似的,现在这么急切地要摆脱掉她,她内心的那股怨气又一股脑地往外冒着,冒着-----
“兰姐,你别误解,不是这样的,我真不是这样的。我,我是----”马英杰越想解释却越是解释不清楚,这种破事,他还真没办法解释,他能说不能给老板戴绿帽子吗?能说自己还依恋着司徒兰吗?能说自己舍不下她?还有那种冲动吗?他敢说吗?
“我不想听这些屁话,闭嘴。”司徒兰冲着马英杰吼了一句,马英杰越来越感觉司徒兰喜欢说脏话,喜欢骂人了,以前那个在他眼里雅致而又高贵的公主呢?
“好,我不说了。你说你要我做什么事吧?”马英杰让步了,而且他得去罗天运办公室里去,他急于知道吴都的情况,没时间和司徒兰讨论这些没油没盐,而且永远没标准答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