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面的话,颇有几分护短,牧沐听得心上阴霾稍稍退却几分,看着夭梨,道:“你无事便好。”
闻言,夭梨勾了唇,拍拍牧沐,笑道:“安啦,小弟得天之命,机缘造化加身,可没那么容易有事,说来,你们……大哥好心留下来助天界一挡妖世,你们为何要兵戈相向?”
话说到后来多了几分冷意,折扇不知何时已在手,唇角微勾,眼中却始终含一抹笑意,夭梨这般方是天界大战时的神君丰威,临万军而不惊,唇角含笑泰然自若,最后能做到的……
“别以为披一副仙人皮子,自己就是仙人了。”为首的将士,正是先前带兵围困牧沐的那个,先前一直都藏在暗处,鼓动天兵之心,现在跳出来,指着牧沐,对身后的天兵与被战斗引来的诸仙者说道:“可看到那牧沐一身的煞气了,仙人怎会有这般的煞气,定然是不知哪里来的妖魔。”
后面又出来一个银甲上染了鲜红的小兵,道:“是啊,你看那牧沐满身的鲜血,杀了这么多人,手里又握着一柄魔兵,不是妖魔又是什么,还有那说话的人,眉心间一朵红莲妖冶,不是妖魔又是什么?”
诸仙者一观,皆都变了面色,看着两人,神色有些冷,这般的妖魔混到天界也不知为了什么,如果……定要早些铲除,以绝后患。
有了这个一致的想法,诸仙者对视一眼,坚定了杀人之心。
夭梨看对面的人做到这份上,轻笑出声,眉心间的红莲越发鲜艳,嗤笑一声道:“料想不到仙者是同凡人一般愚钝,竟也是以貌取人的,就是不知昭凌帝君是个怎样的想法?”
既有诸仙者在身后,那名将士倒也不怕夭梨了,道:“帝君自是支持我等的做法,待回去之后,怕是要给我等奖赏呢!”
“哦?那便让我们来看看昭凌帝君的意思吧。”夭梨轻笑着回身,向那一红一白的人走去。
两人不约而同地有些紧张,可又有些期待,难道真的是吗?
夭梨止步在林明面前,解了他面上的面具,唇齿含笑,道:“如何,帝君是个什么意思,我等为妖魔吗?”
帝君是同夭梨一起来的,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昭凌会跟夭梨站在同一边的时候,昭凌忽的抬手给了夭梨一掌,看着对方收到重创,嘴角溢血,面色冷淡,道:“妖邪之物,犯我天界者,诛!”
牧沐接住了飞出去的夭梨,双目的颜色又有加深之势,手将魔兵握得更紧,此番,便是彻底堕入魔道,又有何妨?
然而夭梨拍了拍牧沐的手,暂时安抚了牧沐,随后轻轻挣开牧沐的话怀抱,轻轻擦去嘴角的鲜血,轻笑道:“果然,到了天界,你便不再是他,到了天界,你便是高高在上的昭凌帝君,也是想不通,为何……你会那么寡言可爱。”
昭凌听不懂,在场所有人都听不懂,在场懂夭梨的话的有两个人,真正明白、理解的只有一个人。
“既然连昭凌帝君都认为我是妖邪,你们的话,我便不反驳了。”夭梨轻笑,折扇半开,一柄神兵挥出,伸手一握,剑上上古符篆发出光芒,折扇不知什么时候收了,伸指弹剑,夭梨叹息道:“今日喂你的血,必然不似先前那人,不过……下回再补偿给你。”
梨音低吟一声,它能感觉到主人心底的潮流暗涌,不似主人面上那般自在淡然,梨音现身本应剑吟长啸,一番清光开见大地,可现在……它要为主人做一丝改变,总是做人们口中救世的神兵,只能得到人们口头的赞美岂不是太亏了?
只见红莲业火上身,梨音清越剑貌,顷刻间化了魔兵,煞气比之牧沐只多不少。
夭梨握剑,只觉自在,做一个仙人好生束缚,现在……就让他做一回魔头,这般舒畅,挥剑,斩灭一方兵士,夭梨心中只剩痛快,是的,痛快,自他下了凡,受难就一直是他的命,心里总是郁结,这般酣畅淋漓,爽快!
“魔物!”一道熟悉的身影落到地上,手上的剑直直的对着夭梨刺去。
这一剑没有出的时候,牧沐就看到了结局,听到剑入肉的声音,牧沐抬眼看夭梨,他的心口被刺了一剑,夭梨却看着那个刺他一剑的人,唇角的弧度就未曾变过。
“师父的剑,还是这般的利。”夭梨这么说着,往后一退,任由鲜血横流,染满白裳,就算是这样,眼中还含着笑,道:“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喊你师父。”
向来淡漠如雪的人的心,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