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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初现时相隔极远，看似步履闲适，实则速度惊人，几个呼吸间就来到了两人面前。两人也同时看清了人影的相貌：厚厚的妆粉，血红的点唇，短粗的浓眉，再配上月白色的和服，典型的艺妓妆，但是放在这诡异阴森的结界里，却完全失去了艺妓的精致优雅，反而让人毛骨悚然。

来到王杨和婠婠面前，这名诡异的艺妓朱唇轻启，突然开口念出一段佛偈来：

“诸行无常

是生灭法

生灭灭已

寂灭为乐”

看到王杨略有疑惑，婠婠传音给他：“这是雪山童子的舍身偈，据《涅槃经》记载：雪山童子苦修之时，帝释天化身鬼罗刹，吟诵这偈子给雪山童子。雪山童子喜不自胜，舍身投入鬼罗刹口中，立地成佛。”

王杨嘿然道：“这是让我们在成佛和化鬼之间选择其一吗？只可惜，给我选择，你还不够资格。”

那个阴厉瘆人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了出来：“说出进入结界之法，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的死亡。”

王杨宛若未闻，只是集中精力去捕捉郭琳的气息，早在咒怨的时候，他就摸清楚这帮日本人的尿性了，完全不可以常理度之，跟他们较真你就输了，话说见到一头疯狗在街上狂吠，难道你还想过去交流一下心得吗？一板砖拍死才是最佳选择！

这个道理，婠婠自然也心知肚明，虽然她的美目中极快地掠过一丝寒意，但也没有跟神经病较劲的念头。

但是那个声音却以为两人准备玩宁死不屈的戏码：“嘿嘿嘿，果然，又是一个宁可选择毁灭也要坚持愚蠢的支那人。。。。。。但是你以为毁灭就是结束吗？嘿嘿嘿。。。。。。当你的灵魂在我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在我面前，死亡只是开始。杀了他们！”

一声敕令，两人面前的艺妓突然发生了极其惊悚的变化：只见她精心描画的眼角突然裂开，原本不大的眼睛暴突出来，涂丹的小嘴慢慢撕裂直到耳后，上下颌变长，牙龈蠕动，牙齿变得尖利无比，丁香小舌拉长成了一条又长又细的血红色长舌，整齐的发髻散落开来，蓬乱如麻，也许是异变的痛苦，让她拼命甩着头，又长又黑的长发在她扭曲变形的脸上缠绕又披散，披散又缠绕，裂开的眼角处血流如注，好像有东西从里面往外挤压，让她的眼珠鼓胀起来。贴近额头的头发中，响起喀嚓喀嚓的声音，从中长出了异物。

是两只角。

是还没有完全长成的、包裹着柔软皮质的角，像鹿茸一样。

它正在一点点地长大。

额头上的皮肉裂开，殷红色的血从角的根部流到脸上。

只不过片刻之间，一个精致优雅的艺妓已经形如厉鬼。

而她流淌着血泪的眼中，除了疯狂，还有挥之不去的仇恨和。。。。。。爱恋。

王杨的脸色变了，他死死盯着早已不成人形的艺妓，一字一顿地说道：“生成？！”

婠婠从来没有见过王杨这般模样，禁不住问道：“什么是生成？”

王杨脸色铁青，眼神之中涌动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他深吸一口，缓缓说道：“因嫉妒而发狂的女人变成了鬼，即‘般若’。而所谓‘生成’这个词，是指女人即将变成‘般若’，即狰狞女鬼之前的一种状态。是人而非人。是鬼而非鬼。”

他的话音越来越快，眼神中的怒火也越来越炽烈，“佛家有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说法，因为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鬼，所以每个人都会向鬼转化；但‘生成’不同，常人几乎不可能在人鬼之间稍作停留，或者残魂化鬼，或者轮回转世，除非一个人万念俱焚，甘愿肉身化鬼，这才有可能变身‘生成’；如果要一名女子变身‘生成’，最有效的也最残忍的办法就是，先得到她的心，然后无情地抛弃，而且不是弃之不顾，而是在日积月累的时间里，慢慢地把这名已经被抛弃的女子折磨的生念俱无又不得赴死，最后只想化身为鬼，残念中只剩疯狂和仇恨。因为‘生成’阳气未绝，阴气已生，阴阳同体，人鬼同形，所以‘生成’比一般的厉鬼要恐怖很多；女子的天性越是痴情，化身‘生成’后就越是凶厉可怕，而想要把‘生成’炼化为式神，唯一的方法只有。。。。。。”

他的双拳握得噼啪作响，努力顿了一下才接下去说道，“只有女子所爱的人来下手。”

这下子连婠婠也变了脸******门中人，天性凉薄，同门相残算是家常便饭，但也不会丧尽天良到亲自动手将曾经的挚爱炼化成半人半鬼；她也看过咒怨的回放，见识过高桥日暮的扭曲人性，但是跟高桥日暮比起来，眼前的敌人已经完全不能称之为人了。

“人渣！”回过神来的婠婠气得娇躯乱颤，银牙咬的格格作响，美目中爆出无尽杀机，“我这就宰了他，然后我们想办法救出这个女人。”

“没有用。”王杨缓缓摇头，眼神中流露出说不出的悲哀，“人心不复归，一日难再晨。变身‘生成’时，除了她自己，谁都无法阻止，一旦变身完成，便再也无法救赎。就算是以度世为己任的佛家也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