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一皱眉,低声说道:“光天化日之下说话注意。”
沈芳说:“我就是这么一说,有没有意思那是你们的事,我不管你将来找谁,只要对孩子好就行。”
彭长宜低声说:“哪儿挨哪儿呀?别瞎说了。”
“你将来肯定比我找的好……”沈芳说这话时,忽然有些神伤。
听她这么说,彭长宜就问道:“我听娜娜说,你跟老康又闹意见了?”
沈芳看着他,说道:“你关心这干嘛?”
彭长宜说:“我不是关心,我是问问,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拉倒。另外,我还是想嘱咐你,以后别什么都跟孩子说,她知道为你担心了,今天中午就跟我说,将来要怎么怎么照顾妈妈,尤其是现在快考试了,就是有多不待见老康,在孩子面前也要装得跟没事人一样,这几天忍忍,少吵架,等过了考试,你再在老康身上找补回来都行……”
哪知,沈芳根本不懂彭长宜的幽默,她看着彭长宜,提高了嗓音说道:“彭长宜,你这话什么意思?哪有还希望我们两口子吵架的?”
彭长宜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说道:“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让你以后说话注意一些吗?这个孩子太会察言观色了,你一句话,她就能分析出你现在心里怎么想的,别总拿她当孩子看,她现在就跟小狗儿一样,时常在观察你今天是高兴了,还是生气了,所以,在孩子面前该装的就得装,要不她到了学校也是惦记着你。女孩子跟男孩子不一样,女孩子心细,而且咱们娜娜自小就是你带大的,尤其跟你亲,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观察中。”
听了彭长宜的话,沈芳的鼻子酸了,由于她戴着墨镜,彭长宜看不见她的的眼睛,但可以肯定,她的眼睛红了,因为她的鼻头红了。
这时,不时有人过来跟彭长宜和沈芳打招呼,沈芳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你说这个孩子随谁,怎么这么机灵?我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你就是想骗她,都骗不了,我呀,这辈子只有靠她了……”
“跟老康怎么样?真的过不下去了?”彭长宜故意问道。
沈芳看着彭长宜,歪头说道:“你管得着吗?我跟老康好着呢,你别听孩子跟你瞎咧咧,夫妻哪有不吵架的,我不是也经常跟你吵吗?很正常!”
彭长宜太了解沈芳了,嘴硬。
沈芳又说道:“你刚才说得对,以后我不能什么话都跟她说了,这丫头太鬼!”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嗯,注点意好。”
这时,下课铃声响了,一会,楼上各个教室的门就开了,孩子们一窝蜂地挤出门。
娜娜早就看见了爸爸和妈妈,她冲他们招招手,跟着同学往楼下走。等到了楼下的院子里,她就开始跑,一直跑到他们面前,老远就咧着嘴笑,说道:“怎么你们俩都来了?我该跟你们谁走?”
沈芳说:“我来是想问问你,去不去你姥姥家,今天姥爷过生日,大家都过去吃饭。”
娜娜听完后,就看着爸爸。
彭长宜说:“跟妈妈去给姥爷过生日吧,晚上或者明天早上我再接你。把书包给我,如果晚上不回来就别写作业了。我早晨早点去接你。”
娜娜说:“那你跟谁过?”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就别管我了,你要是晚上不回来,我就找人喝酒去,你要是晚上还回来,我就等着接你。”
娜娜显然不知如何是好,她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似乎都不想让他们失望,就说:“这样吧,我先跟妈妈去给姥爷过生日,晚上你接我来吧。”
彭长宜说:“行。”说着,接过女儿肩上的书包,背在自己肩上,然后将女儿抱上沈芳的后座上,嘱咐女儿,抱好妈妈。
沈芳收起伞,放进前面的车筐里,说道:“坐好。”
娜娜冲爸爸摆摆手,然后抱着妈妈的腰说道:“老康去给姥爷过生日吗?”
沈芳一边上车一边说道:“有他什么事?”
说着,骑上车就走了。
娜娜回头冲爸爸吐了一下舌头,笑了。
彭长宜看着他们走远了,就拎着娜娜的书包往回走。
回到住处,不知为什么,他居然没有想吃晚饭的感觉了,心里就像有什么事没有撂下一样。他想给舒晴打个电话,想想这个时间应该是她跟父母正在吃饭的时间,就给她发了一条信息,这条信息是个搞笑的段子。
但是舒晴一直没有回信息,彭长宜想去洗个澡,他脱下衣服便往浴室走去,走到门口,又转回来,拿起手机,调到最大音量,并且放在了浴室门口的地板上,他隔几分钟便打开门,弯下腰,按一下电话,没有舒晴的信息和电话,他便关上门,继续洗,十多分钟的时间,他查看手机三四次。
直到洗完后,他也没等来舒晴的回音,他失望极了。
穿上一个短裤,套上一件背心,刚要看电视,电话响了。
他吓了一个激灵,这个声音太响亮了,他从来都没有将手机调过这么大的音量,大部分时间都是震动状态,他以为是舒晴,赶紧拿过来,一看,是苏凡。
苏凡说:“彭书记,舒书记是不是走了?”
彭长宜说:“是的,今天上午走的。你有什么事?”
苏凡说:“我都没给她送行,昨天说请她吃饭,她没答应,说晚上吧,她说市里给她送行,我说那就周六,她说如果周六不走的话再约。结果上午我们临时有个活动,下午才想起这事,一给她打电话,关机了,我这才给您打电话问问。”
哦?她关机了,难怪没有给自己回信。
彭长宜说道:“你把她留下的工作做好就行了,这是她最大的希望。”
“是啊,她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您吃晚饭了,我现在在市里,如果您没吃呢,我请您坐坐,跟您汇报一下工作。”
彭长宜哪有心情吃饭,舒晴反常关机,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关给自己的,他说:“我晚上有事。”
苏凡说:“哦,那您就先忙,以后舒书记再来,您想着告诉我一声。”
“嗯。”彭长宜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以后,谁知道以后她还会来不来?
想到这里,彭长宜的心里就像被什么堵住一样,根本没有心思吃饭。他有些颓废地躺在沙发上,屋里安静极了,想起昨晚舒晴的泪水,他的心里就有些难过,他现在后悔死了,后悔不该跟她说了真话,害得她流了那么多的眼泪,更要命的是,让她对自己失望了。
他拿过手机,想再次给她发一条短信,这样,开机的时候她会看到的。想了半天,不知发什么好,一直拿着手机出神。
最后,他发了这样一条信息:你若伤心,我必痛心,与其让我揪心,不如回个信息,让我放心。他考虑了半天,最终还是将这条短信发了出去。合上手机,长出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地期待。
七点整,他打开了电视,准时收看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节目,接下来是《焦点访谈》,这两个节目是他必须看的。
一个小时过去了,舒晴还没回信。他有些坐不住了,再次给她发到:姑奶奶,求您了,好歹回个话,我可是连饭都吃不下了,中午没吃,晚上也不想吃,你要是不想饿死我的话,就给我回个信,求您了!
仍然失望中。
过了一会,他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是沈芳的,心说肯定是她家的生日宴结束了,就说道:“我去哪儿接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