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朝是士人们交相称赞的一个时代,可是,看似兴旺的朝堂上,依然有着诸多的纷争,在政争中栽倒,甚至难以保全身家姓命的也不在少数。这其中的凶险,从唐伯虎的遭遇中,就可以窥得一斑。
而且,结合自身的遭遇,严嵩一样可以做出差不多的判断。当曰只不过是在经筵中稍有失误,可后果却极其严重,若非自己及时转向,投靠了谢大人,可以想象的是,他未来的仕途会是多么的黯淡。
因此,即便不考虑皇权的强势以及谢宏的手段,对于新吏治,严嵩也没什么抱怨。这场前所未有的变革若是能够成功,那么在其中起到先锋作用的自己,势必青史留名,为后世所景仰。
能一展抱负,还没多大风险,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现在的工作也不比入阁拜相差多少,至少严嵩是这么认为的。
“严大人,冬曰里海边风大,还是回城里去休息吧。”
“此间还有事情未了,本官再稍待片刻,若愚,这些天你也辛苦了,先行回去便是。”凝视着茫茫的大海,严嵩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所有海商都顺利上路了,港口这边的章程已经完善……严大人,莫非还有什么遗漏吗?”蒋鸿本是户部的一名小吏,通过算学考取了明经科,最擅长统筹规划,来天津以后,算得上是严嵩的副手,同时也是最得力的助手。
他很清楚,天津的整体规划中,海港以及随之而来的海贸是重中之重,如今草创伊始,一切都是空白,海商也都是些没什么经验的,所以自严嵩以下,天津的新吏员都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在了这方面。
今天,最后一支船队也装满货物出了海,蒋鸿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可看到严嵩有些凝重的脸色,他的心却再次悬了起来,生恐有什么遗漏处。唐大人可是说过的,天津将来可能会成为天下的典范之地,一切都应该做得十全十美才好。
“没有遗漏,若愚你可能忙过了头,所以忘记了,你不记得了吗?今天可是有客人会来的。”严嵩呵呵一笑,依然没有回头。
“客人?”蒋鸿愣了一下,顺着严嵩的眼神看过去,他这才恍然,“就是之前说的,辽东来的筑路专家要来?原来是今天么,惭愧,惭愧,下官确实是忘记了。”
“无妨,近来事务太多,本官也是有人提醒,这才记起……”严嵩转头往码头另一个方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说道:“孟参将果然是个人才,不但对商贾之事如此熟识,而且还有过目不忘之能,若非事先知道,又有谁能知道,他之前是执掌神机营的参将呢?”
“确实是个奇人。”蒋鸿点头应和。
严嵩的随员中,最缺少的就是懂商事的人,毕竟这个时代的商人地位太低,若非走投无路,很少有人会投身于此。而为世家奔走的那些商人,多半又是有卖身契在身的,行动也不得自由。
原本蒋鸿对商事这方面是有些忧虑的,谁想临行前,唐伯虎塞了这么一个人进来,既是降将,专业也不对口,让蒋鸿更加忧心忡忡了。
可没想到的是,这位孟参将压根就不象个武将,货物进出买卖,账目核算这些商事,他无不精通,连京城来的那些商人都对其赞叹有加,就更别提自己这些从来没接触过商贾之事的人了。
于是,除了慨叹那位久闻大名的侯爷的识人之明外,蒋鸿也只能赞美一下本朝的士大夫们了,正是在他们的培养下,神机营才会涌现出来这么一位奇葩的人才啊。
“可是,严大人,天津和京城之间有运河相连,官道也尚算平整,还有必要重新修路么?虽然两地路途不过几百里,可若是重新修整一边,恐怕耗费也不会小了啊。”
“要想富,先修路,这是侯爷说的道理,仔细琢磨的话,也是发人深省。今年海贸初兴,规模尚不大,可等到明年,势必会急剧扩大,作为航运中心,天津的交通确实算不上多便利,这也是侯爷的未雨绸缪之策。”
运河算不上宽敞,再加上往来的漕船,确实有些拥挤,蒋鸿倒也明白严嵩说的道理,只是这也不能完全打消他心中的顾虑,就算官道再平整,却也比不得水路啊。
“那倒不用担心,这次侯爷要修的是一种特殊的路,叫铁路。”对于蒋鸿的顾虑,严嵩微微一笑,充满自信的给出了一个答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