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而时习之诶,这不是优良传统吗?咋就碰了一鼻子灰呢?谢宏摸摸鼻子,感觉很委屈,哥也不容易啊,手下不是没本事的应声虫,比如这个胖子;就是有本事的刺儿头,好吧,伯安兄还算不上是哥的手下……“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伯安兄,其实小弟是这样想的,咱们不妨做两手准备……”
“现在是什么时候,哪还有这好整以暇的空闲?”王守仁急道。
“其实,小弟在预测天气方面也是略有些心得,伯安兄,若是不介意,咱们不妨商讨一下,不是小弟不信你,只是事情实在关联甚广,说是关乎天下大计也不为过,这等事由不得小弟不慎重呐。”
“这个……你也懂?”王守仁半信半疑的看了谢宏一眼。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文人的讲究,跟谢宏说的格物虽有关系,可终究还是有很大差距的,何况谢宏从来也没显露出这方面的知识,让他有些怀疑。
“略懂一二。”谢宏苦笑。
其实他心里也在犯愁,六神无主是说不上,可脑子里也颇为纷乱,解决办法要想;确认王守仁的预测的办法也要想;万一无法解决,善后的办法还是需要考虑;甚至局势会因此引起的变化,他也要一并纳入思考范围……他能不愁吗?
不过,身为上位者,而且还是团队的主心骨,他却不能露出来软弱的神色,否则就会大幅度的影响士气,甚至造成恐慌,这一点,只需要看齐成和赵家叔侄的举止就知道了。
他们对王守仁说的也是半信半疑,对于有可能发生的大冰雹也很担忧,不过在看到自己以后,这些人的情绪却都很稳定,即便是泣不成声的齐胖子,这会儿也是抽抽搭搭的渐渐安静下来,就是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
要是自己做出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那这些人恐怕就会直接崩溃了,还谈什么应对?谢宏暗自叹息一声,这就是作为主心骨的代价了。
可是,虽然面上笃定,谢宏心里却有点发慌,预测天气的常识,他在小学就学过了,不过思来想去,里面好像没有预测冰雹的法子啊?
而且,覆盖全辽东的大范围冰雹,似乎在历史上也没留下记录……这是小冰河时代的影响,还是是哥引起的蝴蝶效应?还是说根本没人在意这里,所以才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也好,王某就与你……”王守仁也不是顽固的人,见谢宏确实有诚意,于是点点头,摆出了一副要详加探讨的架势。
他很清楚谢宏在辽东军民心目中的地位,自己说虽然没人信,可要是谢宏亲口说出来,那众人想必也会凛然遵从,那么这场大危机所带来的损失,想必也会降到最低吧?
“报……”
正在这时,府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到了府门前方才减缓,而后,代之的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长声的呐喊表明了来者的身份——信使,看样子,带来的还是十万火急的急报。
“念!”谢宏眉头微微一皱,断然吩咐道。
“是,启禀侯爷,辽阳杨参将急报!”早有幕僚上前接过了信报,当即高声念诵了起来:“……昨曰辽西突现冰雹,范围极大,覆盖了辽西大部,灾情极重,田间庄稼尽毁,颗粒无收已成定局!”
“啊!”众人都是失声惊呼,连谢宏都挑了挑眉毛,显然,王守仁的预测被验证了一部分,代价也是这般的惨重!而且,现在不是惊叹的时候,既然验证了一部分,那么他预言中的另一部分……“侯爷,王大人……”齐成和赵家叔侄的脸色都已是惨白,就算单是辽西,这也属于百年难遇的天灾了,若是王先生的预测都是真的,那么,整个辽东岂不是都……“报……”
怕什么来什么,又是一声急报,又是一串马蹄声,同样急促,同样让人心悸!
“念!”谢宏的声音依然稳定,多少给了在场众人一些信心。
“……盖州毛参将急报!”幕僚再念的时候,声音已经开始打颤了。
继辽西冰雹大作之后,覆盖在辽西走廊上的乌云却还没散,反而开始向东推移,如今已过了三岔河,海州、盖州、耀州皆有乌云压城之势……毛伦先是收到了辽西的消息,继而又是这般,他见状也是大惊,慌乱之下也完全想不到对策,只能传信辽南,往巡抚衙门告急了。
“天啊!老天是要亡我辽东军民吗?”齐成突然嘶吼起来,悲怆的声音中饱含着绝望和不甘。
没人上前相劝,赵家叔侄自己也都感觉眼前阵阵发黑,好容易盼到了圣天子临朝,又有侯爷这样的贤臣辅佐,辽东的曙光在即。
可偏偏的,就赶在这个节骨眼上,眼看就是一场大丰收了啊!哪怕再推迟一个月,不,哪怕是半个月……稻穗已经沉甸甸得了,只要入了八月,就能收了,有侯爷安排下的手段在,想必收割的时间也不成问题。
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就赶在这个时候啊!难道老天都不想让辽东人过上好曰子吗?老天为什么不给人活路呐!
“谢大人,现在只有抢收一途了,要尽快才是……”王守仁的声音也很低沉,做这种不吉利的预测,越准,心里就越难受,看到几个金州军将的模样,他甚至觉得,是自己一手造成了这场悲剧。
“不,不能抢收。”谢宏的态度突然强硬起来。
“谢大人,你要为苍生着想,抢收好歹还能给他们留点念想,若是任其……”王守仁的情绪很激动,可后面的话终究还是不忍出口,他怅然长叹:“天意如此,为之奈何?”
“人定胜天!”谢宏抬起头,伸出手,象是要把头顶的这片天抓在手里一般,他用力的攥起了拳头。
“想亡辽东?我偏偏不许,天意又如何?看我扭转乾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