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谢宏对正德好感大增,他对朱厚照的了解多半是来自于网络,那些资料本身就不齐全。而且由于正德和士大夫们的关系很差,再加上即位的嘉靖又是个很刻薄的皇帝,所以有关于他的记载本来也很少。
而明朝之后是长达二百多年的沦陷期,满清的鞑子们则更不会替他说什么好话了。
要知道,在对待外敌时,正德可是很坚决的鹰派,对鞑虏是毫不手软的,甚至还曾经在战场上手刃过一个敌人,可以说是华夏众多非开国的皇帝中,绝无仅有的一个,鞑虏自然不会追念他。
因此到了后世,正德的形象十分的模糊,喜欢他的人说他是真姓情,堪称千古明君;不喜欢他的说他是荒银无道,是个大大的昏君。谢宏不是历史学家,没见到人之前,也无从判断正德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只是清楚的知道正德很喜欢玩罢了。
单以这一天的观感,谢宏倒是没发现正德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这是很正常的一个少年:爱玩、好奇心重、精力旺盛、还很聪明,拿后世的观念来看,正德半点异样都没有,是一个很招人喜欢的孩子。
通过刚刚的对话,谢宏更是确认了这一点,正德确实是个真姓情的人。
两人认识不久,正德刚刚夸过口之后,他的话就被否定了。这种情形下,普通人脸上多少会有些挂不住,城府深的人可能会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地位高的人更有可能恼羞成怒、迁怒于人之类的,可正德却是很羞惭的承认自己说错话了。
而且身为九五之尊,他还坦言自己奈何不了刘大夏,完全没有那种上位者被冒犯,就一定要如何如何的想法,更加没有避讳谢宏。
谢宏不由在心里感叹,自己是找了个好相处的老板啊。好吧,身为一个优秀的打工仔,老板烦恼的时候,应该为老板分忧才是,于是,他出言安慰道:“皇上,其实没有那些东西也不要紧的,只要您有这个心,事情就好办了。”
“真的?”正德眼睛一亮,急忙道:“谢宏,你真厉害,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有办法的,是什么办法?快告诉我。”
谢宏又发现正德一个特点,他在亲近的人面前,一高兴就会忘记自称为朕,经常会你你我我的称呼,大概他心里确实没有那种严苛的等级观念吧。
“其实很简单,没有宝船的图纸,咱们可以找会的工匠来造,没有会的工匠,咱们可以一点点从头研究……”
谢宏晒然一笑,不说自己多少能懂些原理,只通过自己这一年多的经历,谢宏也能肯定,明朝的科技水平是相当高的。只要能够给予工匠足够的重视,投入足够多的资源,没道理明朝初年能造出来的东西,现在反而造不出来了。
明朝初年那是什么情况?明太祖刚刚赶走鞑子立国,那些异族侵略者可是从来都不会建设的,他们只会到处破坏,所以明朝的一切都是从头开始的。因此,归根结底,还是能不能把工匠们的创造力发挥出来的问题罢了。
“那……航海图呢?”通过谢宏的故事,正德对航海也有概念了,他知道海图甚至比地图还要重要。没有地图会迷路,没有海图也一样,可在地上迷路多半只是耽误时间,在海上迷路那可就抓瞎了。
“航海图就更简单了。”谢宏嘴角一挑,邪邪的一笑,“皇上你忘了吗?弗朗机和西班牙那些番人本来就是从很远的地方来到大明的,他们的老家比三宝太监去过的地方还要远很多呢,既然能航行过来,他们肯定有更完整的海图啊。”
正德恍然,拍手笑道:“没错,咱们可以跟他们买……嗯,他们要是不卖的话……”
“咱们就抢他的。”谢宏用力点点头,朱厚照这孩子真是太对哥的胃口了,太有默契了。他心里没有半点愧疚,后世洋鬼子少从华夏抢东西了吗?哥只抢个海图算什么?何况,这只是个开始呢。
“对,抢来就有了,顺便还可以抓几个领航员,这样咱们的舰队也可以去欧洲了,哈哈。”俩人越说越投契,正德兴高采烈的帮谢宏拾遗补漏。
看着这俩没心没肺,而且还没啥廉耻的人,谷大用和钱宁都很无语。这谢宏不是手艺人吗?怎么说到打劫这样的事这么在行,这人的思维方式这么古怪,难怪跟万岁爷这么投契呢。搞半天,万岁爷火烧火燎的非要来宣府,感情是有预感的啊。
俩人越说越来劲,越看对方越对眼,朱厚照已经开始问谢宏欧洲有什么特产了,而谢宏也开始扳着手指头开始数,其实他也不知道欧洲有什么,干脆把美洲给说出来了,那里特产多啊。有言道,美洲有三宝:黄金玉米咖啡豆……“咳咳……”谷大用实在看不下去了,赶忙打断谢宏的说话,八字没一撇的东西,这俩人居然说这么开心。
“万岁爷,您还是先用早膳吧,造船什么的,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啊。”
“那就先吃饭好了。”听他一说,正德也感觉饿了,谢宏就更是了,他可忙活了一宿啊,这体力消耗可大着呢。
“当!”正要出门时,清远楼的钟声敲响了,见正德发愣,谢宏介绍道:“皇上,这是清远楼的钟,辰时……”他话只说了一半,便愕然停口。
“当!”第一声还在回响,紧接着,又是一声钟鸣,随后,又是一阵急促的鼓声响了起来。
钟鼓齐鸣!谢宏来到宣府四个月,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虽然只是第一次听到,可他心里清楚,只有一种情况,宣府的钟鼓才会同时敲响,而且是以这么急促的方式。
那就是……鞑虏入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