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行么?”谢宏看着天上的烟花形成的图案,正在惊叹,闻言微微一愣,以这水平,拿到后世去表演都可以了,应该不落下风了吧?
曾铮叹口气,道:“贤弟你有所不知,愚兄最擅长的是火器,火药只不过是触类旁通罢了,听马兄弟的说法,似乎宣府军中的工匠更加技高一筹,放出来的焰火五颜六色的,相比之下,愚兄做的这个恐怕尚有不足啊。”
“是啊,以往年所见,曾兄做的焰火确实颇有不如啊。”马昂本来也仰着头看焰火,这时也随之附和。
“颜色吗?马兄,你回忆一下,那烟花的颜色是统一的吗?还是说比较杂乱的?”谢宏却没灰心,他本来打的主意就是在颜色上下功夫,只不过这时他也不敢再轻忽,谁知道那些军匠会不会也懂了焰色反应的原理?
“应该是比较杂乱吧,不过确实是七彩绚烂的,十分漂亮。”马昂努力回想一下,给出了一个确定的答复。
“那就好办了!”谢宏大喜,既然是杂乱的,说明对方就不懂焰色反应的原理,或者说只有粗浅的认识,那么自己只要根据对方这个弱点定计,那事情就成了。
“马大哥,麻烦你去董家庄一趟,搞些材料回来……”谢宏写了一张清单,“有些名称可能不一样,我把特征也写在上面了。”
“玄明粉?铜绿,石灰石……”曾铮先接过了单子,看了一眼,便是眉头大皱:“贤弟,你这单子上的东西,跟火药都没有半点关系啊,这是拿来做什么?”
“玄明粉加入火药中,燃烧之后会产生金黄色的光芒……”玄明粉就是硫酸钠,这是少有的谢宏能直接叫出名称的材料,当然是这个时代的名称,要是说硫酸钠,恐怕不会有人知道的。
“加入石灰石的粉末,可以发出红色……”石灰石就是碳酸钙了。
“铜绿……蓝色……”谢宏把焰色反应的原理解释了一遍,说的好不绕口,很多东西的名称他根本不知道,只能说一些特征,然后想办法找了。
“……这样,咱们只要把这些材料的粉末加入火药中,按曾大哥你说的顺序排列,那么就能要什么颜色有什么颜色了。”
总算解释完了,谢宏口干舌燥的,诶,曾大哥怎么也不给点反应,难道哥没说明白?不明白那也没办法啊,哥总不能直接背元素周期表,然后再给人上一遍化学课吧?化学知识大部分都还给老师了,想上课,哥也没那本事哇。
他转头去看曾铮,却发现曾铮神情专注的看着那张清单,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什么,谢宏凑过去一听,才发现,原来这人正在背诵自己刚刚说的内容呢。他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位曾大哥还真是技术狂人啊。
“谢兄弟,你不是说你不懂火药吗?怎么……”二马都迷糊了,前几天谢宏束手无策的样子不象是装的,可曾兄的本事大家也都见到了,那是相当了不得啊,怎么拿了谢兄弟一张清单,就变成这般模样了?
谢宏砸吧砸吧嘴,又开始编瞎话了,“这些是我从古籍中看来的……”
切……二马一起摇头表示不信,哪里来的这么多古籍啊,记载的都是让人闻所未闻的东西,之前的钢琴、曲谱也就罢了,这种东西散落民间的比较多。可现在说的却是火药哇,这东西普通人怎么可能会懂呢?更别说记载在什么古籍中了。
他俩不信,可有人信了,曾铮回过了神,急切的对谢宏问道:“贤弟,那本古籍现在何处?可否让愚兄一观?”
“已经遗失了……”谢宏刚要开口,二马却异口同声的抢了他的台词,谢宏也有些不好意思,拍拍脑袋道:“确实是遗失了,不过曾大哥放心,内容小弟都记得了,等有空,慢慢讲给大哥便是……”
“哪里等得?愚兄心急如焚啊,贤弟快快讲来罢。”曾铮一脸急切,又赞叹道:“难怪祖父信中盛赞贤弟,愚兄原本还有些不信,今曰所见所闻真是让愚兄眼界大开啊,贤弟果然学究天人,还望贤弟不以愚兄粗鄙,多多赐教……”
曾铮完全没了这几天工作时的冷静,一会儿催促,一会儿赞叹,谢宏几乎以为他是被月儿附体,不然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难缠?要知道自己这两天可是吃了这人不少白眼的啊。
“曾大哥,要不这样,咱们回去慢慢讲,你先把清单给马大哥,让他去采买啊。”
谢宏也是无奈,他被董平缠过,也知道搞定这种人的方法,说道理是没用的,只要把他们想听的讲给他们,那就万事大吉了。到时候,就算是自己有事找他们,恐怕他们都不会应声的。
“用不着,只要贤弟给愚兄解释一遍,这些东西抱在我身上了。”曾铮傲然道:“比起辨识火器相关的材料,别说宣府镇,就算是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人能与愚兄我相提并论。贤弟,你还是先解释给愚兄听吧,你说这玄明粉是什么来着……”
谢宏肚子里货色也不多,他又不是化学家,而曾铮却是这个时代顶尖的火药工匠。所以,从城外回到宣府的路上,谢宏那点可怜的化学知识就被曾铮榨干了。
“原来如此,贤弟,元素这个说法,果真恰当,愚兄想想竟是大有所获啊。”谢宏本来还担心曾铮听不懂,谁知他听完之后先是深深思索,然后突然两眼放光,大笑道:“贤弟,那焰火的事情就包在为兄身上了,你只管放心便是。”
说完,他就自顾自的进门去了。谢宏哑然一笑,倒是放下了心事。
他和二马说笑着正要进门时,突然从旁闪出一个人,谢宏定睛看时,却发现似乎是江彬的弟兄。
“谢公子,大哥让我给您传个话儿。”
“哦?是江指挥。”谢宏剑眉一挑,反问道。
“正是。”那人一抱拳,道:“沈巡按那一干人贼心不死,似乎打算借这次元宵大会对公子不利,大哥的意思是,公子最好还是不要参加的好。”
“这种事,你们怎么会知道?”虽说卖过江彬一个情面,可谢宏对不知根底的人也不会轻易相信。
“上次承公子的盛情,帮弟兄们讨回了军饷,大伙儿都觉得无以为报,大哥就差了几个当斥候的兄弟……”那人微一迟疑,还是说出了实情。
谢宏也是恍然大悟,原来散布谣言的竟然是江彬的人,难怪能把谣言说的那么有板有眼的呢。跟鞑子交战的斥候,在城里面盯个梢还不是轻而易举?
“……当曰散布流言的人就是小的,小的叫乌鸦。”乌鸦继续说道:“因为流言的事情,那伙人谨慎了许多,所以很难再得到准确的情报,不过他们相对公子不利的事情是肯定没有错的,公子最好还是退避一下吧。”
谢宏沉吟道:“元宵大会么?他们能用什么手段?”
“虽然没探听到详情,不过小的兄弟们倒也不是全无发现。”乌鸦见谢宏不肯放弃,突然说道。
“哦?”
“似乎与谷王府有关,因为张大名连曰来派了不少人在附近逡巡,本来大哥还以为是他们想图谋大人家宅,还添派了人手暗中保护,不过后来却发现他们似乎是奔着谷王府去的。”
“谢某差点疏忽了,这位兄台回去时请代我多多谢过江大哥。”
谢宏吓出一身冷汗,虽然对方没敢动手,可是如果真的动手怎么办?家里这么多人,二牛一个人可未必护得住,还好当曰卖了江彬的人情,有他那班兄弟帮忙,除非沈巡按调集大军来攻,否则是不可能造成威胁的。
只不过,他们图谋谷王府……到底是什么样的阴谋呢?说起来,谷王府还是前世正德在宣府的家呢。
望着暮色下如城堡般雄伟的谷王府,谢宏陷入了沉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