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真的多亏了那位宣公子,没有他,我们王家恐怕要大祸临头了。”王筝伸出手肘轻轻碰了碰三娘的胳膊,声音更加低了。
三娘疑惑地看向王筝,王筝也不隐瞒:“宣公子前一阵子正好奉命调查南疆之事,你知道么?二娘竟然与南疆有牵扯。他原本还不敢肯定,以为只是巧合,不想却正好遇见璟儿拿药去找掌柜的验看。拿药的原料他曾经在调查南疆人的时候见过。现在这件事情就复杂了,上次你祖母不是说要将二娘送进宫里么?这若是二娘的意思或者是南疆人的意思的话……那么事情就不简单了,一不小心我们整个王家就要被赔进去了。”
三娘表情也严肃起来:“竟然是这样。”
王筝点了点头:“我听说了二娘生母柳姨娘的事情,看样子,她们母女很早以前应该就已经与南疆有染了。没想到,南疆人这般恨我们王家。”
三娘沉默了片刻,突然道:“九姑姑,南疆人为何会将目光投向我们王家?照理说,比我们家尊贵显赫的多了去了,为何偏偏是我们家?”
王筝闻言顿了顿,见三娘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终于是叹息了一声:“因为当初,南疆被灭了族,与我的祖母你的太祖母的娘家有关系。祖母出生安国公陆家,而安国公正是带兵攻打南疆的将领,而安国公只有祖母这么一个女儿。”
三娘恍然,那一段历史,因为太过血腥,又因为建武帝太过强势,很少有人敢提。后来安国公府遭逢大难,关于安国公的罪名外头众说纷纭,却还是没有人敢公开说。而王家因为孙氏的缘故,没有人敢提起太夫人陆氏,安国公府就更是没有人敢提起了。
“安国公当年是奉了先皇之命暗中行事的,因为本身就不怎么光彩,所以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甚至有人猜测后来安国公获罪也与南疆之事脱不了干系,皇家也是讳莫如深,所以就更没有敢提了。可是这对南疆人来说可是血海深仇,她们想必是没有忘记的。”王筝说着这话的时候,眸子中带着些怜悯。灭族之恨,确实是不共戴天的。
“这件事请,叔祖父打算如何处理?”三娘问道。
王筝拉着三娘往一个视野良好的亭子里走,亭子里四野开阔,也不怕人听见她们说话。
只是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天气很凉,两人又是突然前来,亭子里没有事先派人过来安排,依旧是光溜溜的石桌石凳。
“小姐,奴婢带人去拿坐垫来。”王筝身边的丫鬟,机灵道。
王筝摆了摆手:“你们去一边候着,我与三娘只在这站着看看风景,不坐就是了。”
三娘也不是弱不禁风之人,站着吹吹风也没有什么不好,因此也不反对。
于是两人便依着亭子的栏杆,轻声闲聊着。
“我父亲已经将三哥也叫进了府中,甚至玬儿,璟儿他们也来了,正在前院呢。”王筝拾起栏杆下的石台上的一片树叶。虽然是深秋,这片落叶不知怎么却绿色的,叶面也是光滑水亮。十分难得。
王筝放在嘴边吹了吹,竟是吹出了几个音符。只是音色有些暗哑。
“看着水嫩,里头还是干枯可,吹不出叶笛的韵味。”王筝面露遗憾,将手中的落叶随手抛开了。
三娘确实觉得,这古代的女子,尤其是高门大院中的女子,当真是多才多艺的。一片树叶儿在她们手中也能吹出动人的音调来。
“叔祖父会怎么做?”三娘也随手拾起了一片还带着些绿意的叶子,用衣袖擦了擦,却没有放到唇边,只是抚着上头的脉络,语气轻柔。
“不知道。”王筝无奈地看向三娘:“我是女子,父亲再开明也不会与我讨论这些的。我么有告诉你刚刚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全是我偷听来的么?”
王筝无辜的眼神看向三娘,三娘不由得“噗哧”一笑。
刚刚还有些沉重的气氛一扫而光。
王筝也笑,还是一付得意的表情:“父亲和母亲不知道,我总是喜欢躲在父亲书房的桌子下头看书,你还别说,这习惯让我知道了许多秘密呢。”
说着王筝伸肘拐了拐三娘:“你可别将我的这个秘密说出去啊,不然我就要被我爹灭口了。”
三娘苦着一张脸看向王筝:“姑姑,你不会是故意将这些告诉我的吧?这样叔祖父要灭口的话,你就能拉扯上我了。姑姑,你——真阴险!”三娘指控道。
王筝一愣,继而不顾形象哈哈大笑。
好一会儿才收了声,带着笑意拍了拍三娘的肩膀:“你真对我的胃口,要是你能早些来京中就好了,咱们也能多些相处的时候。”
三娘笑道:“现在也不晚啊,以后见面的时候多了,就怕姑姑你会烦了我。”
王筝想想也对,三娘与她将来都是嫁到京中的人家的,不由得失笑。
李氏与薛氏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聊了许久,三娘与王筝在亭子里头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直到两人因吹了风,手心都凉了,丫鬟来劝才去了王筝的院子,却是一直待到了傍晚十分,李氏才打发人来叫她们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