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嬷嬷闻言脸上的皱纹皱的似乎能夹死苍蝇:“我是怎么吩咐你们的?各人当好个人的值,做好分内之事。她一个大丫鬟,要拿绣线不会打发外头的小丫头去么?还有你!做完自己的事情回来听令是应该的,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去顶替别人?既然你这么闲着,那今日就去将前面的东西厢房都打扫一遍。”
那丫鬟闻言苦了脸,却是不敢反驳,只得屈身应了声是。
这时候又有一个圆盘脸的丫鬟掀帘子进来了,手上还端着个装了几只绣线的藤笸箩。抬头一件薛嬷嬷在房里,她也是吓了一跳,
薛嬷嬷瞪了她一眼:“来的正好,擅离职守,罚你和沉香一起去打扫前一进院子的左右厢房。”
木莲有些莫名其妙,不解地看向一旁的沉香,沉香飞快地朝着她使了个眼色,木莲知道这是要她不要多话,赶紧领命的意思。她也聪明,忙将手中的藤笸箩放下,躬身应了。
沉香和木莲对着薛氏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薛氏脸上有些红,她低着头下意识地咬了咬唇,却是没有再开口说什么。薛嬷嬷要罚人的时候,她相劝也没有用,显然丫鬟们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夫人,别的我不说,你自己身边的四个大丫鬟也不能太放任了!今日佩兰,青黛和沉香因为人手不够都让我安排了些别差事,但是木莲却是留了下来的。你身边片刻也不能离了人,这是规矩,老奴说了很多次了。你若是有事情就打发外头的小丫头去,大丫鬟不能离了身。”
薛氏低着头轻声道:“我知道了,嬷嬷。只是沉香和木莲是老夫人赐过来的,嬷嬷也不要太过苛责了。”
“老夫人赐给夫人的丫鬟也是丫鬟,不是主子。做错了事情也是要罚的。”
薛嬷嬷看了薛氏一眼,摇了摇头,转身从身后的小丫头手中的红漆托盘中端起了那一只青花细瓷碗递到薛氏面前:“夫人你该吃药了,放了这么会子正好冷热合适。”
薛氏看到眼前的药碗,忍不住皱眉。还没有入口,那苦涩的味道似乎就已经滑下了喉咙。只是她不是小孩子了,也吃过苦,自然不会因为药苦就拒绝喝,只能伸手接过了薛嬷嬷递过来的药碗。
只是碗到嘴边,薛氏还是忍不住停下手道:“嬷嬷,这方子我喝了有一年了,还是……是不是没有用啊?”
薛氏将小丫鬟打发了出去,才不紧不慢道:“再喝一阵子吧,不行的话我再去给你寻药方。”说着薛嬷嬷的眼睛在薛氏肚子上瞄了几圈,眼中有些失望。
老爷家只留下了二小姐这一条血脉,若是二小姐能产下麟儿,凭着皇家对薛家的恩恤。说不定还能让这个孩子姓了薛姓。只是二小姐成婚四年都无所出,真是急煞了人了。若说是王家三老爷的问题,可是三老爷毕竟是生了一个儿子三个女儿的。那么就只能是二小姐的事情了。
无论如何,薛家宗祠的香火都不能断!薛嬷嬷抿紧了唇,目光坚定。
若是二小姐不能生,那就只能……薛嬷嬷下定了决心。
眼见这薛氏仰头将药喝了下去,薛嬷嬷上前接过药碗放到托盘里,又拿出帕子让薛氏插嘴擦手。
“夫人,老奴昨日去寺里添香油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如玉小姐。”薛嬷嬷突然开口道。
薛氏闻言愣了愣:“如玉小姐?那是哪家的小姐?”她认识的闺阁小姐中没有叫做如玉的。
薛嬷嬷看了薛氏一眼:“夫人可能不记得了,如玉小姐是您的堂姐。她的父亲是老爷的堂兄弟,只不过他是个庶子,也没有功名在身。”
薛氏闻言沉默了,她在薛家的时候只是洗衣房里的小丫鬟,哪里认的薛家的什么亲戚?就连她的父亲她也只远远见过几次而已,还是躲在暗处偷偷瞧的。她的亲姐她倒是见过两次,只是那时候身份相差悬殊,每次见面都是她狼狈万分的时候。
薛嬷嬷知道薛氏没有印象,又道:“如玉小姐父亲去得早,只有一个寡母。当年经常往我们府里走动的。她比你小两岁,今年十八了。”
薛如玉和她的寡母当年是依附薛翰林家的,薛家薛翰林这一脉很是单薄。薛翰林没有嫡亲的亲兄弟,血缘最近的一脉就是薛如玉的父亲这一脉了。
也因此,当初薛老爷和薛夫人对薛如玉母女很是照顾,还时不时接了来府中小住。后来薛家被抄了家,薛老爷和薛家少爷被杀头,薛家的女眷都成了官妓。但是因为只是抄家杀头,并未灭族,旁支也没有受牵连,因此薛家母女得以逃脱。
“如玉堂妹她说的是那家的婆家?”薛氏没话找话地问道。
薛嬷嬷叹了一口气:“如玉小姐现如今还云英未嫁,也没有定亲。”
薛氏有些惊讶,十八了还未说亲?
薛嬷嬷想起昨日见到的在大悲寺山门外买些针线和荷包糊口的母女两不由得叹气,她是明白几分的。想是如玉小姐两母女看不上那些寒门小户,而富贵人家又看不上如玉小姐没有嫁妆。才导致如玉小姐的婚事一拖再拖。以至于到了十八岁还没有说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