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吩咐人上茶,然后在主帅位子上坐下来道:“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好茶,吴一道已经返回长安城,他随身带来的好茶我早就喝光了,如果你们是奔着这个来的,那可要失望了。”
金世雄等人大笑,李远山笑道:“王爷怎么如此小气,卑职才不信您真的一点儿存货都没留。”
杨开道:“我还要拿回长安城与别人显摆呢,剩下的那一点断然是不会拿出来的。”
大将军于正东笑了笑道:“其实也不是专门来讨茶喝,还是想请示王爷,什么时候进军?升帐的时候,有些话当着下面人不好直说,卑职是担心,再拖下去等蒙哥的援兵到了就越发的难打了。满都旗的人马都纠集起来也不过六七万上下,但估摸着,蒙哥的金帐骑兵最多再有半个月也就赶来了。”
杨开忍不住一怔,心说这几个人怎么就忽然转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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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兵数月还没有一场真正的硬仗打起来,还要归于蒙元实在太大了些。从蒙元金帐到满都旗足有两万里,等金帐的援兵集结再赶来,没有几个月根本到不了。而其他各旗的旗主,没有大汉蒙哥的命令又不能随意带兵离开自己的封地,这就给了隋军可乘之机。
而事实上,之所以满都拉图到现在都没有等来援兵,和蒙元各旗主之间的不和关系更大一些。比如紧挨着满都旗的克沁旗,旗主克沁勒朗和满都拉图之间的矛盾天长日久。满都拉图不满自己的封地小,没少侵占克沁旗的草场。为了这事两个旗之间也不是没起过冲突,只是谁也不好撕破脸大打出手罢了。
满都旗被隋军攻占至少五百里的草场,克沁勒朗乐得戏。反正有各旗旗主不得随意带兵离开自己封地的祖律在,大汗蒙哥也不能真的就拿他怎么样。再说,他也不认为隋人能轻易拿下整个满都旗。
满都拉图是出了名的疯子,就算隋人不来打他的主意,他还憋着劲想打过狼乳山去呢,隋人自己找上门来,满都拉图要是那么容易认怂才怪。
满都拉图确实是个疯子,但这个疯子这次却变得理智起来。满都旗的大军一直没有和隋军硬碰硬,而是等着金帐援兵到来。因为他深知一个道理,一旦自己将手里的人马都拼光了,那么他这个旗主的位子也就保不住了。即便他如有神助般击败了隋人,满都旗的实力必然大损。
而满都旗距离金帐太远,他是如何侵占克沁旗草场的克沁勒朗那个家伙就会变本加厉的讨回来。找大汗评理?且不说等使者到了金帐的时候草场早就丢了,即便到了那儿,大汗最多也就派个人下来调和,想要让克沁勒朗将吃进去的吐出来,那比让他变成女人还要难。
满都拉图正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一直避而不战。那些丢了的草场他心疼,毒死的牛羊马匹他更心疼,可是心疼也没办法,总比整个草场没被隋人占了去反倒是被克沁旗抢走要好的多。
满都拉图已经老了,他不想让自己生命最后的时候成为族里的罪人。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想成就自己的赫赫威名。蒙元已经太平太久了,缺少一个真正的英雄。而且,他一直在等机会给那些隋人一个教训。仗要打,缺的是最好的时机。
满都拉图有两个儿子,长子满都勇在金帐为质。这是蒙元帝国历来的规矩,各旗旗主的长子都要在王庭生活,直到继承旗主为止,而当他们或是他们的兄弟继承了旗主之后,新的人质又会送到王庭来。
这是控制大草原的一个有效的手段,黄金家族从来不吝啬于对不服从统治的人举起屠刀。
满都拉图的次子叫满都特勒,特勒在蒙元语中是风一样快的意思。
他还有一个很重的侄子,就是满都狼。
满都狼的爹,也就是满都拉图的兄长当年在王庭为人质,一心盼着回到领地继承旗主,谁想到满都拉图毒死了亲爹后立刻宣布继承旗主,满都狼的父亲在王庭知道消息的时候早已经晚了。
他去找大汗理论,大汗才懒得管他们的家务事。事实上,黄金家族更喜欢各旗之间或是各旗内部不太平,若是各旗都很团结强大,黄金家族反而要担忧了。挑拨各旗之间的矛盾,历来就是黄金家族的拿手好戏。
满都拉图靠坐在铺着厚厚绒毯的椅子上,扫视了一眼手下的将领。
“后天就是隋人的除夕,对于随人来说,除夕就如同咱们的斋节一样重要。在这天,他们会放下手里的兵器载歌载舞,喝酒吃肉,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之所以一直避而不战,等待的就是这一天……我需要一个勇敢的武士,带领着满都旗的孩儿们去向隋人讨还血债!所有他们掠夺走的东西,还有他们自己的生命都要夺回来!”
“你们之中,谁愿意去打这一仗?!”
“我!”
满都特勒大步走到前面,手掌放在胸口垂首道:“敬爱的父亲,您勇敢的儿子满都特勒愿意带着孩儿们去雪耻!只要您将马鞭交给您的儿子,他将骑着骏马一直冲在最前面!无耻的隋人夺走了我们的草场和牛羊,我将用他们的血和人头来祭奠死去的人们!”
“我的儿子,你让我很欣慰。”
满都拉图道:“但你一个人还不行,你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帮手。”
“满都狼!”
他大声喊道:“你不想夺回涅盘城吗?!”
满都狼手放在胸口大声回答:“我想!我早就想带着满都旗的勇士们,骑着马去践踏隋人的尸体!”
满都拉图大声笑了起来,摊开双手道:“去吧,我的孩子们!狼神将赋予你们无穷的力量,明王将用圣光照拂你们的身躯。让隋人喜庆的除夕,变成他们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