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大人情,非常宝贵的大人情,既可以将来兑换为人脉,也可以立刻兑换为海量的银子。
其次,这下至少可以解决自己次子的未来前程了。彭指挥有两个儿子,长子将来要继承武职,但次子一直没什么出息和前途,不然也不会堕落到去打仓库主意捞油水的地步。
但现在,彭指挥就可以将次子想办法安排进卫学,混一个秀才功名,以后再花钱入国子监买一个监生功名。这样一来,彭指挥了却一桩压在心头多年的烦心事,身子都轻了几两。
方应物要自掏腰包办社学的消息也传进了彭指挥的耳朵里,但彭指挥很嗤之以鼻。社学那种东西。不就是私塾么,方应物想来也是气急之下为了过把瘾。或者是穷疯了赚几个束脩钱。
喜事临门,彭指挥使决定大大的庆祝一下。不如此不足以宣泄,便定于九月二十八rì在卫学选址处办一场开工典礼。
老爷动动嘴,小人跑断腿,登时彭家仆役四出奔忙,榆林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除去杨巡抚和张太监这种高不可攀的,全都接到了彭指挥的邀请。
却说转眼间到了九月二十八rì,只见得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委实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彭指挥使作为主人,他带着两个儿子早早就来到榆林城东北角选址处,等候嘉宾光临。
可是很奇怪,从旭rì东升一直等到rì上三竿,彭指挥使所邀请的二三十名嘉宾只来了一小半,在场的大部分人还都是榆林卫卫所武官。
彭指挥非常不明白,他作为榆林卫指挥使,在榆林城自认也是很有面子的大人物了,所邀请的嘉宾怎么会大半都没到?就是到场的人里。也很有几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好像完全心不在焉。
他走到那几个窃窃私语的嘉宾身边,问道:“尔等议论何事?”
那几人对视一眼,其中有个彭大人娘家亲戚。仗着这层关系大胆道:“我们议论方应物创办社学的事情,听说也是今rì招收社学生。”
彭大人哂笑道:“这有什么可议论的?”不过他觉察到什么,疑惑的问道:“莫非今rì不到的人。都去了社学那里?”
“应该是如此。”
彭指挥怒道:“彼辈不到儒学这里,却去社学那里。这是何道理?莫非官学还不如山野村夫的私塾么!”
又是那亲戚诧异道:“彭老爷你不知道?昨rì巡抚都察院那里有消息传了出来。”
确实没人在彭指挥面前说到过什么,彭指挥使的脾气不太好。下属们有坏消息也不敢轻易触他的霉头。
彭指挥不由得问道:“这两rì本官事务繁忙,有什么消息?”
有人便告知道:“方应物向抚台提议,为国选拔人才要非考莫入。所以抚台大人决定,打算在明年仿照腹里省份,直接举行院试,院试中被录取的,才可取得秀才生员资格,进入榆林卫学读书。”
“什么?”彭指挥吃了一惊,隐隐约约产生不好的预感。
果然又听到自家亲戚说:“而方应物被抚台委任为署理提调官,负责院试一应考务筹备!还有传言,道是让方应物负责阅卷,不过这条很不可信!”
混账!彭指挥使几乎怒发冲冠,险些将牙齿都咬碎了。他心里不住的大骂,读书人果然都是jiān猾之辈!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杨巡抚和方应物明着将筹办学校的事务交给了他,转身就多设置了一道考试程序,将录取生员的权力牢牢把握在手里,气煞人也!
与招生大权相比,他主持筹建学校简直成了一个笑话!完全管不到生员名额的差事对别人有什么用处?只不过相当于高级工头而已!
更让彭指挥气愤的是,别人进了社学,不但要掏束脩,还会成了方应物的学生,如此下来方应物算是名利双收!
至少在院试之前,这方氏社学名头肯定比什么官学名头响亮!今天就是个最好的证明,大部分嘉宾都跑到方应物社学那边去了。
根本不必怀疑别人要入社学学习的诚意。方应物作为负责考务还有可能直接参加录取环节的人,出面办社学就类似开后门,凡是有志于被录取的人,谁不想进社学学习?
彭指挥敢说,以方应物的无耻秉xìng,在社学里透露考题都是有可能的!
当然,如果彭指挥多上五百年的见识就会知道,各种有门路的人开考前培训班实在不稀奇,乃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怎么能叫无耻?方大秀才只不过是有样学样而已。
别的不敢说,方应物上辈子从幼儿园考到硕士,这辈子从生童考到秀才,论考试和应试教育经验,他足以秒杀十个彭指挥。(未完待续。)
PS:下一章明天早晨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