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工作甚多,若不是看着方以智和万时华的面子,可以让张缚等到后天去。
万时华也知道俞国振忙得连轴转,愿意今天见张缚,已经是拨冗了。因此欢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回去与张缚说,张缚听到却是怒发冲冠:“俞国振也太慢待自己了,见方士道人和商贾都比自己要优先!
“既是如此,那就晚上再见吧。”张缚淡淡地道。
他也不四处去逛,在他看来那些地方全是惑乱人心的,他只是让万时华再领他去学校,连接听了一天的课,中午也在学校食堂里吃了一顿饭。待下午六时左右,俞国振派来的虎卫相请,他才施施然离开。
随着新襄的发展,餐饮业也迅速繁荣起来,每日十小时工作制和加班制度,使得新襄居民用于家务的时间极大压缩,自然而然,大大小小的食堂、餐馆和酒楼就应运而生了。口袋里有了些钱,不用在衣食住行上,难道用在嫖赌之上?就算想用在这二者之上,也要冒极大风险,嫖赌在新襄都是市政署所不能容忍的大罪,逼良为娼与诱人赌缚,上限都是死刑!
俞国振招待张缚的,乃是一家名为“听潮楼”的酒楼,生意甚为兴隆,若不是俞国振派人提前来订包间,只怕还得等一会儿。
“一直忙于俗务,怠慢了天如兄,还请恕罪。”看到张缚一本正经的模样,俞国振笑道。
“我此来新襄,大开眼界,酒菜之类的就不必见识了,济民,我只问你一句,你心中究竟是在想什么?”张缚一开口就带着火药味,让相陪的万时华、章篱等人神色不善。介国振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此话怎讲?”
“你在学校中将大量的时间都耗在实学之上,却仅在国文中教授少量的经义大道,其内容甚至还不如诗词歌赋多,你莫非认为,孔孟大道还比不上你的实学?”
“我记得张天如也曾称故徐阁老为师。”俞国振平静地道:“如今天下,有张天如这样的人去研究孔孟大道,我和新襄的这些学生,哪里用得着再向这个方向努力?”
此话一出,张缚原本气势汹汹的顿时又哑然,他看姜俞国振好一会儿,然后苦笑:“我就知道,辩论,茂生辩不过我,我却辩不过济民。
这一笑将那火药味儿化去了一些,张缚调整了一下心态,讲大道理显然没有用,俞国振借力打力的功底如今已是炉火纯青,那么就只能就事论事了。
“济民,我一大早就求见,你却先见了道人,后见了商贾,如此重方术财货,非待天下英雄之道。”张缚很诚恳地道:“我知道济民胸怀大志,但既是如此,就该礼贤下士,不可轻贱士子!”
俞国振听了大笑起来。
张缚有些讶然,然后旁边的万时华面红耳赤,扯了扯他的衣袖:“南海伯见两位道长,正是为了我华夏大事。南海伯说,孔子亦曾问道于老子,道家实为三教之祖,如今邪神教派纷纷入侵,惑乱人心,令我华夏子民不敬天地不拜祖先不礼圣贤,实在是要于根源处坏我华夏根基也。但此事不可以刀兵制之,只能以我三教之精妙意旨,与之争夺人心。可三教之间门户之见甚深,而三教内部也是派别林立,须得有大智慧大毅力,统合经卷,去伪存真,方能得行。此事非一代人能完成,南海伯以为,愚公移山,自今日始,故此请盗泉子道长主持编各教经典之事,以备今后学者辨析盗泉子道长俗姓张,乃龙虎山天师后裔。”
此语说出,张缚顿时激动起来:“俞济民是要编道藏?”
“不只是道藏,儒藏、瘩藏,都要编,诸子百家,都要编。”俞国振目光变得奇亮:“我华夏文明绵延至今,虽有《永乐大典》在前,惜哉专藏于朝廷,我要编一部大百科全书!”
张缚激身求动,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盛世修典,当初成祖皇帝修永乐大典,可是曾经召集文士老儒两万一千六百人,这才编出那部遑遑巨著,而现在,俞国振竟然有此志!
张缚毫不怀疑,以俞国振的财力,确实能完成这事情。这可是千古留名的美事,哪怕只要在其中出一分力,都意味着为道统传承立下大功!
然后他猛地想起,自己方才还觉得俞国振先见盗泉子乃是轻慢士人之举,顿时脸如火烧,心中也暗暗埋怨,万时华为何不早说此事。
他还未蠢到问为何找道士编文,成祖编永乐大典,负责主持此事的除了解绪,另一个便是和尚姚广孝。而有了此事,他也不好再说先见徐林的事情,谁知道这里是不是又有什么大事项等着抽他的脸!
“我此次来新襄,一来是拜望万茂声,二来是向济民你化缘的,我要做一傅大事,需要些银钱。”
俞国振目光猛地锐利起来:“要倒薛扶周?”
张缚大惊失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