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好说!”陈宫看似漫不经心的摆着手,实则心下已是踌躇满志了。
他和曹『操』的仇怨,表面上是始于边让等好友的死,实际上就是意气之争。他仗着旧日交情,和曹『操』入东郡时的奉迎功劳,一直觉得自己的地位应该很高才对。
结果曹『操』站稳脚跟后,四方名士纷纷来投,直把这个心高气傲,劳苦功高的陈公台排到了十名开外,这叫他如何忍得下这口恶气?后来曹『操』听从戏志才、程昱献策,执意要杀边让以整肃兖州地方势力,陈宫力劝不果,最终反目成仇。
这仇看似不小,但实际上要化解也不难,无非就是曹『操』服个软,道个歉。
若是赶在志得意满之际,曹『操』或许拉不下这个颜面,可现在正危险着呢,曹『操』也顾不得许多了。
历史上陈宫反水,辅佐吕布对付曹『操』,差点给曹『操』带来了灭顶之灾。现在他凭借对吕布军的熟悉,帮着曹『操』对付吕布,自然也是招招见血,由不得曹『操』不倚重。
被陈宫的计策惊到的不止是曹『操』,魏续更是差点吓得背过气去。
“曹公托我给你带个话,只要你率部反正,立刻就是当朝的修武侯,奉车都尉……”
魏续根本没留意对方在说些什么,看着根本没道理出现在面前的故人,他眼前直发黑:“老侯,你怎么进来的?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危险?温侯最恨的就是你和公台,一旦被抓住,五马分尸都是轻的,非得千刀万剐了你不可!”
侯成笑笑,浑不在意的答道:“这还不简单,不让他抓到就行了呗。那头猛虎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哪还能想到对付咱?至于怎么进来的,那不是更简单么,随便装个死,然后趁『乱』混进来就行了,还要费多大事不成?”说着,他指指身上的号衣。
进入『乱』世的时间并不长,各方势力依然还是汉军,军服、阵型、军乐号令,都是以汉军的配置为基础,稍加改动而已。
特殊一点的可能只有青州军,战兵的军服都是特别订制的,主体『色』调也是红『色』,和汉军一样,但具体的样式却差了许多。
所以,对侯成这样,对军中将士、规矩都很熟悉的人来说,想浑水『摸』鱼只是小菜一碟。特别是今天的攻防战中,还上演了一场令万众瞩目的龙争虎斗,趁着这个机会,侯成几乎是大摇大摆的混进了城。
“你进来也没用啊!”魏续也顾不上纠结这些具体过程,叹口气,摊摊手道:“曹将军许下的条件足够好了,可不是我不想反正,实在是没机会啊!你是不知道,别人还好,就是那个魏延最要命,他除了打仗的时候,他几乎是有事没事就往我这边凑!”
“那人的名声你也多少应该听说过些,那就是个骨头里挑刺的家伙啊!要是只有他一个人,或许还有办法对付,可他身边还有几十个密探出身的亲卫,都是隐雾军出身的,特别擅长盯梢刺探……你混进来就是运气够好,那厮多少受了点伤,一时顾不上这边,等他缓过劲来……唉,总之,你这次可是来错了!”
魏续絮絮叨叨抱怨了一大通,侯成就是那么静静听着,直到他说不出新鲜词儿了,这才拍拍对方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兄弟,你说的这些苦处,哥哥我都是知道的……我怎么知道的?你别忘了,公台那也是堪称当世顶尖智者的人物啊!这点事,有什么猜不到的?”
魏续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结结巴巴的说道:“连……连这都能料得到?公台这是要成神仙了么?”
“不上,半仙就马马虎虎了。”侯成大咧咧笑道:“王羽当初就主张杀你,吕布匹夫本是无情之人,要不是看在夫人面上,你尸骨早寒了。那魏延是王羽的忠犬,你当他在军中只是为了助战么?”
他大摇大摆的坐上了主位,冷笑有声:“老实话跟你说吧,这一次你就算不反水,等王羽彻底得势了,也没你好果子吃。王贼年纪不大,心眼也小,你数数这些年跟他结过仇的,有几个能得善终的?”
魏续想想,也是一阵心寒。魏延来帮忙,果然是存了紧盯自己的心思,现在都被盯得这么紧了,将来还有好果子吃吗?
不过他还是没急着给出明确的答复,因为今天这一战怎么看都有些奇怪。曹『操』围城近十日,开始倒也猛攻了几次,但始终没有全力以赴,应该是还顾忌着伤亡。但今天却突然把血本都扔出来,谁不知道典韦是曹军头号猛将,带的全是曹『操』的近卫死士啊?
自从第一次反叛之后,魏续过去的勇悍便已『荡』然无存了,现在一心想着的就是今后的荣华富贵,即便得不到,也只想保住『性』命就好。
曹『操』突然发急,会不会是战局又有了变化呢?若是王羽最终得势,那现在何去何从,就得仔细考虑考虑了。
侯成和魏续也是老交情了,又有陈宫事先的提醒,通过观察对方神『色』,就能将他的心事猜个**不离十。
“魏兄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或许觉得曹公不行了,但别的不说,现在的大局你总应该知道点吧?就算曹公拿不下吕布,黯然退兵,但牵制了青州的两路主力总没错吧?嗯,还有水军。”
“孙讨虏麾下三万虎贲,多有精于水战的老卒,妙才将军也还有两万精兵,青州那边有什么?陈到,王墨,还有陆家那个没断『奶』的娃娃,这么几个废材指挥着三万多民兵?挡得住么?张辽、黄忠手上倒是还有点可战之兵,可撑死了也就两万人不到,这强弱还不够分明吗?”
“有些事也没必要瞒你,没错,王羽已经来了,带着他的烽火精骑,已经在白陉口攻关了。不过你也别颤抖得太早了,曹公料事如神,早就在那里先后布下了两支精锐,想破口又谈何容易?”
“就算有个万一,那也没什么。公台早就看得分明了,青州军之前没上当,不是他们稳住阵脚了,只是诸将都信不过贾文和,纷纷拥兵自重,各自为战了。那于禁就是个木头疙瘩,根本不知变通,被曹公略施小计,就让大公子带着几万老弱给牵制住了。那贾文和更是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撞,可就是没人理他。”
“就算王羽真的拍马赶到,那也是一万骑对战八万大军,就算那风火骑兵浑身都是铁打的,又能逆了天么?还说不定谁救谁呢。”
“总之,魏兄弟,咱们兄弟一场,能说不能说的,我也都说给你听了,你自己想好要怎么办。若是打算忠诚到底了,哥哥我就在这里,你只管绑了去献功,若不然,也得尽快动手才是!时间拖长了,你可就两边都不是人了!”
魏续的脸『色』阵红阵白,变幻不休。他不是个很有决断力的人,从前就唯侯成的马首是瞻,现在冷丁再遇故人,心思一下就活泛起来了。
犹豫了盏茶工夫,他飘忽的视线终于又落回了侯成身上,沉声问道:“可魏延那一关你打算怎么过?那厮可不是个好对付的。”
“很简单,根本用不着对付他。”
一听这话,侯成便知道事成了,他嘿嘿一笑道:“别忘了,他盯的是你,而不是我,不是正好能给他来个声东击西么?你手下那些得力的,我也都熟悉,指挥起来混不费力,再加上我在军中好歹还有些故旧,这事不是好办得紧么?我这里有个计较,你且附耳过来……”
忠诚之血未冷,阴谋之花已然绽开,像是一支无形的黑手,扼向了这座始终在狂风骤雨下屹立不倒的城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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