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被他说得怔住了,哑然不能答。
“小弟起兵以来,甚得两位长者看顾,故而才有了今天的成就。陶公倾尽所有,援我以钱粮,大哥也是尽心尽力,为小弟遮风挡雨。如今陶公仙去,羽已失一臂,然则中原格局渐趋分明,当此战火将燃之际,北方边患未消,大哥怎忍相弃?”
“非相弃也,愚兄只是……”
“大哥只是觉得,自己老了,派不上用场了?”王羽自问自答道:“所以小弟才说,大哥错了,接下来的反击战,如无大哥相助,羽实在有些捉襟见肘。”
“贤弟帐下英才济济,这话未免有些……”公孙瓒摇摇头,自嘲笑道:“嘿,瓒有几分本事,自己还是清楚的。”
“大哥不信?”公孙瓒油盐不进,王羽却没有放弃的意思:“也罢,北征开始后,小弟一直在想,到底如何才能彻底消弭边患,思之良久,终有一得,草拟了一条平北策在此。此策尚未与军中文武商议,正好请大哥斧正一番。”
“贤弟的平北策?”公孙瓒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致。
他们两个一问一答,说得流利,一边邹丹、太史慈早就看傻了眼。
之前公孙瓒是怎么个死气沉沉的样子,邹丹可是亲眼目睹的,所以他才在路上向王羽恳求,希望后者尽量委婉,好送主公最后一程。
谁想到除了最开始抚慰了几句之外,王羽就像是吃了炒豆似的,语速越来越快,语气也越来越冲。要不是很确定王羽不会有恶意,邹丹都想把他拽出去了,这是对病人的态度吗?
和一个垂死之人讨论军国大事,真亏他想得出来。
可是,就是这么个令人不解的作法,却将公孙瓒的情绪完全调动起来了。看这位白马将军眼中的神采,哪里还像是个将死之人?
邹丹不解且疑惑,完全呆住了。
太史慈倒是没想这么多,他的注意力都放在王羽的平北策上面了。至于病人……咳咳,看公孙将军现在的模样,哪里有什么危险?说不定听完主公的妙策,他直接就一拍案,坐起来了呢?
“自古以来,解决边患的对策无非两种,或筑长城防守,或大举反击,追亡逐北。前者耗费巨大,作用有限,万里边疆,岂是筑城墙就能圈得住的?况且,纵有雄城,也须得有人来防守,故不可取。”
“反击,可以打出我华夏男儿的威风、气魄,卫霍的事迹,小弟也是从小听到大,每每思之,都是热血沸腾,振奋不已,恨不得早生他两千年,共襄此盛举……不过,此法也有弊端。”
话出口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王羽的长篇大论只好中途结束,赶忙转移话题。他这招挺有效,众人的注意力果然都被他后面说的弊端吸引过去了,没注意他不小心说错的时间。
“此法也有弊端?”公孙瓒自问自答道:“贤弟说的是劳师动众,钱粮消耗的问题吧?”
“这是其一。”王羽点点头。
“还有其二?”公孙瓒微微诧异,他其实也是汉武帝时代对外政策的拥护者,不服就打到服,死胡人才是好胡人,所以他才和王羽这么谈得来。
“草原上总是会有人的。打残了匈奴,还有鲜卑、乌桓,匈奴之前还有东胡,西面的羌人、乌孙国,东面的高句丽、夫余,北面的丁零,若有机会,这些部落和匈奴、鲜卑,差的也不过是个名头罢了。就算真的劳师动众,把草原屠上一遍,用不了几十年,这些部落还是会和野草一样生出来,这就是铁血政策的弊端了。”
公孙瓒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也听出了王羽还有下文,所以并不急着发问。倒是太史慈是急性子,话赶话的追问道:“守也不行,攻也不行,那要如何是好?”
王羽微微一笑,不答反问:“很简单,子义,你想想,开疆拓土是什么意思?”
“啊?”太史慈挠挠后脑勺,觉得这个问题弱爆了,偏偏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回答:“开疆拓土?就是开疆拓土呗,还能怎么解释?”
“开拓的疆域,要纳入统辖范围,这才叫开疆拓土。若是走上一圈就回来,那叫武装游行!”
“鹏举,你是说……你要征服草原?治理草原?”公孙瓒全身一震,被王羽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吓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