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羽谦辞道:“乔先生太客气了。且不说本将与刘岱之间非是私仇,全因其苦苦进逼,不得不设法自保反击,就算以公伟兄与本将当年的交情,乔先生也无须因此事而这般客气。”一见面没几句话就谈到亲事了,乔瑁和自己应该也算是交浅言深了吧?
“不论如何,公伟的仇,全仗将军,方能得报,此恩此德,远非言语能报得。”乔羽又是一通感恩戴德,继而话锋一转,道:“说起公伟,当年他遇难之前,曾托人往皖县带了封家书,有提起和将军的交往……”
王羽微一皱眉,搞了半天,还是那话儿?
可若是那件事,直截了当的说不就完了,绕这么大圈子干嘛?莫非以为自己会嫌弃他们么?要是换个人来提亲倒也罢了,可既然是二乔家里的人,自己怎么可能拒绝呢?那可是二乔诶!
“接信不久,就传来了公伟的噩耗,睢阳城距离兖州太近,其时刘岱凶焰正炽,故而羽举家南下,到皖县避祸,一时却没顾得上与将军再提旧事。就这么一直耽搁下来,直到近日听闻将军南下徐州,连战连捷的消息,这才恍然,故而冒昧前来拜见,一为再问前缘,二来也是为了请将军救我乔家满门性命!”
这个转折实在有点大,王羽顿时吃了一惊,问道:“乔先生这话从何说起?乔家这样的世家名门,还会有什么人敢于为难不成?”
乔羽喟然叹道:“将军有所不知,我乔家的虽是名门不假,但也仅是在睢阳老家有些名望人脉,皖县这边,只是分支所在……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乱世之中,祸端上门也不是什么奇事……”
听了他的解释,王羽渐渐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个旧事重提,老乔却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了。
事情倒是不复杂,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乔家到了皖县后,麻烦事仍然不少。因为乔瑁和刘岱的恩怨,刘繇对乔家也虎视眈眈,不得已,乔家只能托庇于庐江太守陆康门下,这几年很是孝敬了些钱财珍宝,这才保得平安。
然而好景不长,从中平三年开始,江淮一带风云突变。对乔家来说,刘繇被孙策击败倒是件大好事,可袁术势力的暴涨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孙策名义上还是袁术的属下,在孙策压制了江东势力的同时,袁术也开始向江淮一带大肆扩张。首当其冲的就是大江北岸的庐江郡。
“袁术遣使求兵甲粮草,陆使君不肯相从,术大怒,遣大将刘勋统重兵攻之,围城数重,日夜攻打不休……乱世之中,城池易手本属平常,与城中大户没什么相干,但此番却不同以往,袁术遣了细作,向城内各家传递消息,有敢于助守者,城破后,必阖家尽屠之!”
乔羽唉声叹气道:“我乔家托庇陆使君门下,他要守城,自然不能当做没看见,早在刘勋攻城之初,乔家便已出钱出力,助守城池了,谁想突然有此变故?袁公路虽是名门之后,但行事是很有些……横蛮的。”
他摇摇头,叹口气道:“而我乔氏阖族都在城内,若是出尔反尔,不单与陆使君面上过不去,恐怕还会被杀鸡儆猴,以儆效尤,正是进退两难之局啊。”
王羽微微颔首,认可了对方的说法,乔家的处境的确很糟糕。
青州的情报网虽然很周密,但皖县的战事,王羽依然知之不详。现在可是乱世,青州的密探关注的都是诸侯之间的争战,能影响天下大势的那种。这种诸侯和地方势力展开的区域性战争,几乎无时不刻都在发生,王羽哪能一一去关注?
到他手上的情报,顶多就是袁术攻淮南、庐江,刘表攻荆南这种概述罢了。
可对他来说不值一提的小事,对乔家来说却是相当致命的。王羽不知道陆康是谁,也不觉得他会是袁术的对手,但他既然敢和袁术作对,多少应该有点把握。
实际看来,倒也没错,若非刘勋攻城不利,袁术也用不着出此下策,跑去威胁城内的世家大族。
“令尊和公伟都是一时名士,门生故吏想必也不少,公路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也不会一点情面都不讲吧?”
“将军有所不知。”乔羽又是一声长叹:“乔家已经落魄至此,求人疏通之事,自然也不会拉不下脸面去做,袁将军那边,也得到了回复,只是他的要求未免……”
他摇摇头,解释道:“羽生有二女,如今虽然年幼,却已颇具颜色,在外亦有些名声。当日公伟向将军提及的,就是她二人,而袁术提出的要求,就是要父子分别纳二女为妾……不是乔某妄自尊大,但我乔家好歹也是忠良之后,当朝名门,怎么能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呢。”
“更何况,大丈夫一诺千金,公伟虽已过世,但除非王将军当面推拒,否则当年的承诺便是有效的。袁术蛮横若此,不仅是对我乔家的凌迫,对将军亦是大大的不敬啊。”
王羽差点笑出来,这下,他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