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娘娘,你现在是要去看望贵妃了吗?”花太傅问。
苏鱼点头。
“正是。”
花太傅面露难色,“还请王妃娘娘好好劝一下她,贵妃的病,是心结啊。”
他长吁一声,充满了无可奈何。
“外祖父放心,我会尽力的。”苏鱼诚恳地道,现在公事做完了,她唤一声外祖父也是理所应当。
拜别顾元与花太傅后,苏鱼立刻去后宫,出乎意料的是,麦原竟在贵妃宫中诵经念佛,四周明晃晃地点着一排排烛火,贵妃身边的宫人也自发地在周围跪坐哀悼。
见着她,麦原终于松了一口气,“王妃娘娘,您来了。”
“麦原公公,您怎么在此处?”苏鱼扶了他一把,顿觉麦原苍老极了,脊骨佝偻,瘦得剩一把骨头了。
“是贵妃娘娘,她想强撑着病体为陛下诵经,陛下生前最喜爱贵妃,从不忍她吃一点苦头,老奴怎么能看着贵妃胡来,便代替贵妃,在此诵经,好让里间的贵妃心安,病快些好起来。”
“不过您现在回来了,贵妃见着您,想必也会高兴的。”
“外面天快亮了,母妃应当还在睡梦中罢?我悄悄进去看一眼。”苏鱼道。
贵妃原是娇花,捧着她养着她的那个人忽然没了,她受的打击,恐怕要比任何人都要多。
心病还须心药医,可贵妃的心病,该怎么治?
苏鱼心中想着,悄悄推开里殿的门,下一刻,她脸色大变,顾不上掩饰脚步声,疾步跑进殿内,大喊:“母妃!”
火炭布在殿内的隐蔽处,殿内温暖如春,贵妃穿着白色的寝衣,却吊在了大梁下,一根孤零零的白绫夺去了她的气息。
苏鱼摸到人时,发现贵妃的躯体早已冰冷,她脸色青白,犹有泪痕,却透着一股安详的死气。苏鱼的脚底,忍不住冒出汩汩寒气,直窜她的天灵盖。
贵妃……也去了。
听见动静的麦原一众宫人见着这副情景,麦原不顾一切地放声大哭,毫无往日内侍总管的威严。
“娘娘……娘娘为何这么想不开……她这一去,让在外赶不及回来的殿下怎么受得了?”
贵妃身边的老人只留了个老嬷嬷,其他伺候她已久的老人早已被她遣去照料中毒的景含苏。
眼下大哭不止的,正是这位老嬷嬷,其余宫人或红着眼,或捂嘴抽噎。
苏鱼小心地将贵妃的遗体放好,眼角余光瞄到了一抹红光。
她侧头望去,却见梳妆台上叠放着一件火红的嫁衣,嫁衣底下,似乎压着一封信。
苏鱼走过去,将那封信抽出来,是贵妃的绝笔信。
“本想换上这身嫁衣,但病躯有心无力,我离不开他,又怕他泉下孤单,便去陪他,跟他团聚,望长风与鱼儿勿大悲伤身。”
“这嫁衣……这嫁衣是娘娘刚入宫时亲手缝的,还是陛下看着她一针一线缝的,当时娘娘做不了皇后,陛下便与娘娘悄悄像民间夫妻那样,穿着红嫁衣拜了天地,我的娘娘,您怎么这么想不开。”老嬷嬷悲从中来,拍着大腿直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