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当着旁人打听这事儿,就已经有点逾越礼数了,偏这厮浑然不觉,又大着舌头道:“我……我可听人说了,咱姐夫年纪大了,那玩意儿有点不……不太好使,说硬不……不硬……说软不软……”
话音未落,桌上众人顿时都变了颜色。
这是要疯啊!
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褒贬广德帝的生殖系统!
这要是传出去,被人说成是贾元春私下里透的口风,莫说是种子选手的位置难保,说不准整个荣国府都得吃了挂落。
到时候薛蟠这始作俑者,自然也讨不得好!
“薛大头!”
眼见众人面色都有些古怪,孙绍宗忙疾言厉色的呵斥道:“琏二哥就在这儿坐着呢,你小子胡咧咧什么?!”
这却是薛蟠嘴里的‘姐姐’,说成了两人的表姐王熙凤。
旁边贾琏‘无辜的中枪’,却哪敢分辨什么?
反而把头点的小鸡啄米一般,随声附和道:“你小子不过是多喝了几杯猫尿,竟然连我都敢编排了!罢罢罢,等哪日有功夫,让你瞧瞧哥哥我的真本事!”
“不是说二哥,我是……”
薛蟠还待分辨,却早被一旁的柳湘莲扯将过去,兜头塞了四两豆腐丝儿,莫说是嘴巴,险些连鼻子都给他堵的严严实实。
冯紫英更是拿错了台本一般,义正言辞的道:“这厮真是粗俗,粗俗的紧!来来来,这大好的日子,少说那下三滥的事儿,谁起个头咱们行个酒令吧!”
说着,他伸手一指正冷眼旁观的仇云飞:“就从你开始好了。”
虽说在孙绍宗的斡旋下,两人勉强算是罢手言和,可这心里的旧怨,又岂是那么容易消解的?
因此冯紫英寻着机会,就想让仇云飞出丑卖乖。
可仇云飞在刑名司摸爬滚打这么久,可不仅仅瘦了十几斤肥肉而已,就见他翻了个白眼,反讽道:“什么酒令不酒令的,你当别人都跟你似的闲在,整日里寻人捉刀,抄些酸诗烂曲糊弄姐儿。”
“你!”
冯紫英跳将起来就要发作,却又被孙绍宗一把摁了回去,没好气的呵斥道:“好歹是给你们小侄女过满月酒,都给我消停些成不?”
冯、仇二人愤愤对视了一眼,又各自转过头去,可这酒席上热闹的气氛却也被他们给搅了。
敬陪末座的林德禄见状,忙腆着脸扯开话题道:“大人,听说宛平知县徐怀志要被贬到外地做知州了,还说是他留下的缺儿,要从咱们顺天府选人去补?”
“不是咱们府衙的人。”
孙绍宗摇头道:“是大兴县的县丞苏行方,他之前在西北做过三年知县,又在宛平县担任了一年多的县丞,每年考评都是优异,论资历论能力,都是不二人选。”
顿了顿,他又补了句:“你回去让赵立本熄了心思吧,这二年里咱们府里走马灯似的换人,眼下连府尹都没定准呢,怎么可能再往外抽调熟手?”
林德禄面色一僵,这才晓得自己与赵立本私下来往的事,早在孙绍宗的掌握之中。
有心要解释几句,孙绍宗却早转了话题,他也只好暂时把这事儿压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