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说一个无耻,语气加重一分,最后,已是质问的气势强压住许庭。
此乃出自《孟子》一书的,熟读四书五经的许庭当然知道。但他脸色乍青还白,又慢慢涨红了脸,嘴唇嗫嗫,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转身冲了出去。
李叶秋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目光狠绝,手攥成拳,用力得发抖。
当年她被秦家人接回去时,就是白丁村姑,大字不识一个,为此遭了不知多少白眼,嘲讽。为了让秦家尽早承认她,让她认祖归宗,她疯了般学习礼仪、琴棋书画、女经、为讨书香世家出身的娘欢喜,还学了四书五经,虽最后连爹娘都见不到就含恨而终,但她已不是寻常村姑了!
若许庭并非落荒而逃,她还能一字一句的给他解释,人不可以无耻,不知羞耻的那种羞耻,才是真正无耻之徒!
说的就是这位自幼读四书五经自诩文人的许庭!
第二天一大早,李铁明像往常一样早早提起了锄头下地做农活去了。
董玉兰早早的起床打点,因为今天县里有一月一次的庙会。
一来得买一些生活用的东西,二来得去看看她那宝贝女婿。
想起女婿董易安,董玉兰挤满皱纹的脸上泛起了笑容。
李家能在这村里高人一等,多亏了她这做捕头的女婿,这穷乡僻壤,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听大女儿叶春说,一天天找他办事的人门槛都要挤破头了。
“二丫头,我让你准备的腊肉弄好了没有。”因为心情好,董玉兰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冲李叶秋骂骂咧咧的,“你要是耽误了我进县城的时辰看我怎么收拾你。”
“都弄好了。”李叶秋提着一个小布包小跑了进来,把东西放在桌上。
董玉兰不放心的解开了扣子,看着收拾的板板正正的腊肉,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往外面走。
“娘!”李叶秋叫住了她。
“你想要什么?”董玉兰转身看她,以为是这死丫头想要什么新衣服什么的,心情好她也不想和她一般见识。
“不是,不是的,”李叶秋十指纠缠,鼓起勇气说,“昨儿庭哥也跟我说了他跟春花的事情,看来两人是情投意合的。”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一提到李庭,董云兰仿佛一直护犊的母鸡,瞪起了双眼,“然后呢,你庭哥说什么了?”
李叶秋低下头,眼眸深沉,表面还是唯唯诺诺为小姐妹出头的样子,“庭哥没说什么,估计不想忤逆了娘吧。娘,要不您成全他们——”
“啪!”董玉兰二话不说甩了个耳光,拎着李叶秋的耳朵大吼,“成全个狗屁!周春华那丫头哪里配得上庭哥!分明是她不要脸勾搭!你给我盯紧周春花,等我回来再收拾她!”
说罢重新系上布包,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董玉兰气的要死,只是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李叶秋那丫头什么时候跟庭哥亲近到能说这些心底话了?她之前不是避庭哥避得厉害么?
李叶秋脸颊火辣辣,她轻轻抚摸着,指尖的冰冷让疼痛和缓了些。她望着门外,目光极为深沉,她翻出消肿的药,却没有上药,就顶着这红肿的脸颊出门了。
她是去周春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