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茗鍇翻身下马,单膝跪到在地,“禀副帅,您交代的任务末将已经完成!寨内雷阵,炸死越李朝士卒接近两千之数。”
“好!”
朱海望喜出望外道:“等此役结束,本帅必到皇上面前为你请功!”
朱茗鍇瞧瞧后头神色忽然变得有些落寞的弟兄们,只道:“末将不求功,只求……朝廷能够抚恤此役阵亡的兄弟们。”
他的永平寨守卫军团足足五百人,现在就剩下他们这十余人了。
朱海望听得这话,脸上的笑容也不禁隐去,拍着朱茗鍇的肩膀道:“打仗没有不死人的。你放心,朝廷不会忘记对阵亡将士们的抚恤。皇上虽在宫中,但也会瞧见你们在沙场上浴血厮杀。”
这刻,朱茗鍇这个年轻将领竟是忽的哽咽起来,“我……我的弟兄们……几乎死光了……”
在埋伏越李军的时候,他没有哭;在突袭越李军的时候,他没有哭;在冲出掩体欲要拼死的时候,他没有哭。
但现在,他哭了。
哭得撕心裂肺。
他的任务完成了,但是,和他朝夕相处的弟兄们,却几近死绝了。
得以幸存的十余个永平寨守军士卒,这时候也是个个落泪。
朱海望等人看着,只是叹息,并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正是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打仗没有不死人的。只要是在前线厮杀的,谁,都可能就此永远沉眠。
等过好阵子,朱海望、朱河琮两人才率着将士继续向北而去。然后,在距离古万寨约莫十里处停下。
没有扎营,将士们只是在荒野中用过干粮,连篝火都没生,就这样睡下。
几近两日两夜没有休息,每个人都很疲惫。
没有谁打算回邕州去。
朱海望在行军途中对茅兴言他们说过,在柳安抚使没有率军赶到邕州城以前,纵是他们全部葬身城外,也绝不回城。因为,以他们军中的军械,区区千人不可能挡得住越李朝的大军。而越李朝大军若是攻陷邕州,城内百姓必然生灵涂炭。他们需要在野外和越李军周旋,正如之前朱茗鍇率军前去拖延越李军进攻古万寨那般。
邕州城是他们的家,他们不能将这些贼人、这些强盗带到家里去。
夜色深沉。
夔州路重庆府刚是雨后。
岳鹏作为镇西军区元帅,率着天魁军坐镇重庆府内。
军营大殿内灯火通明。
城内岳元帅府却是显得冷清,雨后的芭蕉湿淋淋。
自得知蜀中进犯以后,岳鹏便住在军营中,再没有回过家。哪怕家中有幼子,他也没有回去探望过。
重庆府坐落在潼川府路、夔州路交界处,蜀中白马军攻宋,重庆府首当其冲。这,也是白马军攻宋必然要破的雄关。
这时候岳鹏也已经得到消息,蜀中白马军兵分两路,分攻夔州路境内达州和重庆两城。
达州位于夔州北路北面,夔州府西,又同时接壤新宋潼川府路和西夏利州东路。白马军要攻达州,意图很明显。
只要攻下达州,便能取夔州,等于是打开大宋西面门户。同时,还能震慑在北面的大宋盟友西夏。
而攻重庆府的意图,自然就更是明显了。
重庆府乃是大宋西面最大门户,当初岳鹏要命拼回来的。若白马军攻破这里,便能长驱直入,直往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