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石军低下头,闷闷地回道:“没有。”
没有?夙任不解,“那你为何这般模样?”脸上身上尽是泥泞,狼狈的样子不亚于经历了一场恶战。
抬起头,余石军一脸的尴尬和羞愧,“末将进入森林不过一个多时辰,周围竟然完全黑了下来,火把才刚点起来就下起了雨,森林里草木横生,根本辨认不出方向,举目全是乱林,地形复杂又毫无章法,末将一心想要打探地形,谁知……竟在森林里迷了路。好在出发前得到夫人提点,才得以返营。”
下午夫人和他说的时候,他其实并不太在意,心想只是打探地形而已,一路画过去,相当于手中有了一份地图,总不至于迷路,哪里知道还是栽了!
夙任奇道:“她和你说什么了?”
“夫人说如果迷路不要盲目乱走,往有流水声的地方去,顺着水流,就能回到乌鸦谷,末将正是靠这个方法最终走出森林的。”
夙任了然地点点头,水往低处流,顺着水源走,必定是能走出来的。夙任眉头渐渐紧蹙,低声说道:“我记得皓月小国,境内根本没有这种大森林,她怎么就对森林这么了解?”
这也是困扰慕易多时的疑问,看向夙凌,慕易问道:“凌,你有没有查过她的身世?”是怎样的际遇让一名千金小姐有这般本事?
夙凌白了他一眼,他什么时候为女人的事情费过心,哪有这种闲工夫去查她的身世!若是她安安分分地待在将军府,他估计连她的存在都忘记了!
慕易了然,笑道:“交给我,七日后给你消息。”
一看他笑眯眯的样子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思,夙凌冷冷地回道:“不用了,我付不起银子。”慕手上的消息动辄上千两,他又不是钱烧得慌。
慕易大方地笑道:“这次免费!”天下间难得有什么事勾起他的好奇心,这事他管定了。
免费的话就另当别论了!那个女人确实也让他好奇!
余石军还跪在地上,夙凌轻轻扬手,冷声说道:“起来吧。你可画了地形图?”
余石军赶紧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说道:“画了,不过只有一点,到后面实在分不清方向……”
纸张一摊开,被雨水濡湿的图墨迹模糊,几乎看不清楚上面画的是什么。余石军瞬间石化,他们忙乎了一天,到底在干什么?!
围着那张模糊不清的图纸,几个大男人同时陷入了深思,最后,还是夙任轻叹道:“大哥,夙家军还是第一次在森林里作战,按照楼老将军的说法,那片森林广阔而诡异,乱贼又狡猾凶残,天时地利,他们都已占尽,此番围剿,必定困难重重。嫂子虽为女子,却是有勇有谋,她对森林的熟悉和了解,或许可以助我军一臂之力,不如请嫂子一起来,听听她的意见?!”
余石军立刻附和道:“末将也如此认为!”
夙凌脸色更黑了,真是他的好副将、好统领,张口闭口都是她!心里恼火,却又不得不承认,青末对森林的了解确实比他们多。夙凌暗自窝火,夙任抓住时机,对着外门说道:“来人,请夫人到主营来一趟。”
“是。”将士领命而去。
岩洞中,一名年轻男子捂着肩膀,半跪在地上,殷红的血从指缝中流出,浸湿了整个右臂,他却不敢妄动分毫,等着暗处那抹人影发话。
主位上的人沉默不语,言歌皱眉急道:“怎么回事?被夙凌发现了?”
年轻男子摇头回道:“不是,是他身边的一个女人放的箭,我还听到她说,已经有了过峡谷的方法,但是她没说是什么方法就把我从树上射了下来。”
女人?!言歌一向吊儿郎当的脸上一冷,急道:“是不是一个很瘦小的女人,还穿着一身黑衣?”
男子连忙点头,“是的。”
听完男子的话,言歌手紧紧地握成拳,满脸的恨意,无极沉声问道:“你认识她?”
牙根一咬,言歌恨恨地回道:“我的黄金鞭就是被她斩断的!”看向主位上斗篷遮盖下的暗影,言歌愤懑地低吼道,“首领,她是夙凌的婆娘,功夫好生厉害,尤其是她那把剑,邪门得很!”
都说夙凌桀骜冷酷,竟也会携妻征战?既然他妻子如此厉害,为何以前从未耳闻?
“夙凌……”斗篷下,寒目轻敛,眸色渐沉。
“报!夫人说……”前去请人的将士回来帐前,迟疑了一会儿,才咬牙回道,“她现在没空,让将军……等着。”
主营内,一片死寂,身边的几人憋着笑默契地赶紧低下头,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看不清是什么鬼画符的地图无比认真地研究着,谁也不敢抬头看夙凌的脸色,余光中只见那双铁拳紧握着,青筋直暴。
一道疾风扫过,众人抬头,营帐中哪里还有夙凌的身影,几人面面相觑,最后相视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