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姐姐那般冷漠地掉头回她的房间去,而不是赌气冲出家门去追寻她的爱情……康领弟能想到,姐姐要做什么了——她要报复自己的父母。
让这对可怜的、可悲的、可恨的父母懊悔、慌乱,让他们最终向他们当作商品的女儿,低下那本就卑微的头颅。
他们一定会的!
所以康领弟笑得很欢畅,也更加悲伤。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一定要走,和姐姐一起走!”
“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康传代气得在院子里来回地转磨着,他这辈子一直都是老实巴交,在外面和谁说话都不敢把嗓门儿哪怕提高一点点,所以当他发现,唯一能让他彰显些男人气概,吼叫几句的女儿,都开始与他争执,甚至用沉默和冷漠来无视他时,他几乎要疯掉。
康传代的老婆苦着脸,几乎要哭出来,这个不识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的山村妇女,只会逆来顺受,只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该听自家男人的话。
遇到这种状况,她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康传代开始在院子里挥着胳膊跳脚怒骂,喝斥……就像是农村那种刁蛮撒泼的妇女。
可是,迎接他的,只有沉默。
终于骂得累了,他气喘吁吁地坐在石凳上,点了一袋烟使劲抽着,他想念自己的儿子了。
这么多年来,他再如何气愤、委屈、劳累时,只要看到儿子,身心立马就会好上学多。可几天前,血咒婚约接触之后,儿子的身体状况有了明显好转,便迅速和学校取得联系,继而返校学习去了。
卧狐岭村的村口。
张坚停下摩托车,神情犹豫着。
温朔从摩托车上下来,走到路旁看着脚下嶙峋的乱石和数十米深的悬崖,点上一颗烟,淡淡地说道:“张坚,人常说感情这种东西,拥有时不去珍惜,只有失去时才会懊悔,那么,你知道,唔,确切地说,你能理解感受到这句话的意思吗?”
“我这次就是。”张坚走到温朔身旁,轻轻地叹了口气:“朔哥,我,我不想违背你的意愿,但……”
温朔抬手打断了张坚的话,道:“感情这种东西,拥有时不去珍惜,只有失去时才会懊悔,似乎附和所有分手的男女。但事实上,绝大多数分手的情侣中,有这般感慨和懊悔的,不是真的懊悔,而是不忿、不甘,只虚荣心和面子在作祟,是在赌一口气罢了。”
“嗯?”张坚一愣。
“如果恰恰在其最痛苦的时候,出现了一位比刚刚分手的那位更优秀的,而且热烈地向他展开追求,那么,他或者她,立刻就会忘掉伤痛。”温朔扭头看向张坚,微笑着说道:“别误会,我只是在讲述一个大多数的现实,并不是针对你。你们俩是真心相爱,而且确实难舍难分了。”
张坚默然不语。
温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明天我们走之前,你去把康洁接上,一起回京。”
张坚怔了怔,苦涩道:“朔哥,这好像不太……我的意思是说,你今天说的那些话,太伤人,他们一家,包括康洁在内,出于面子和赌气,也不会跟我走的。”
“恰恰相反,他们都巴不得康洁嫁给你。”温朔微笑道:“所以让你明天去接康洁,算是给他们全家人一个下台阶,照顾了他们的颜面。”
张坚怔住,神色间尽是困惑。
“不信?”温朔笑道:“咱们打个赌,明天如果你不早点儿去接,康传代或者他的老婆,甚至两口子,会主动把康洁送到你的面前!”
“为什么?”
“因为他们太穷,太贪,太自私,太狭隘了!”温朔望着对面的峭壁,神色平静地说道:“我让你主动去接,其实不是为了给康传代两口子下台阶,而是让康洁跟你走的有尊严一些,毕竟,她比自己的父母更有骨气!而且,你是要娶她做老婆的,不能因为这件事存有太大的怨忿。”
张坚默然点头,思忖着温朔的话。
“另外,康传代两口子,这次会为他们曾经犯下的错误,为了满足他们贪婪狭隘又低贱的私心,在女儿的面前低下头,苦苦哀求!”温朔说道:“如此,康洁不至于真的和娘家彻底决裂,亲情这种事,很多时候是讲不清道理的。”
“朔哥,谢谢你!”张坚真诚地说道。
“你我是兄弟!”
事情的发展,就如同温朔所导演的那般,第二天清晨,当康洁在父母近乎无耻的哀求之下,痛哭着不肯去找张坚,自卑着、赌气着不肯再去找张坚时,张坚的主动出现,如同童话故事中骑着白马前来拯救公主的王子……
张坚没有理会康洁的父母,只是站在她的面前,面带微笑和真诚地说:“康洁,我们回京城吧。”
“回京城做什么?”
“结婚!”
康洁稍稍怔了怔之后,便哭泣着扑进了张坚的怀里。
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