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一听,感到非常意外,连忙问道:“管家,究竟出了何事?”
管家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人在附近,便凑近沮授的身边,压低嗓门对他说:“先生还有所不知吧,蔡侍中已经在狱中自缢身亡了。”
管家的话,如同一个惊雷在沮授的身旁炸响。他站在原地发了许久的呆,好不容易想再问点什么,却发现管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站在不远处的两名兵士,见沮授的神情有点不对劲,连忙上前扶住了他,将他抬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匆匆地返回了驿站。
失魂落魄的沮授,被两名兵士架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坐在榻上,仰望着天花板发呆。有那么一刹那,他想到了以死谢罪,甚至将随身佩戴的宝剑也拔出了一半。但在最后一刻,他的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他知道自己此时死了,是于事无补,就算要死,也要先想法找到蔡邕的遗骸,等送回冀州以后,再向韩湛自杀谢罪。
想到这里,他连忙叫人请来了夏侯兰,将蔡邕已经遭了王允毒手的事情,向夏侯兰讲了一遍。夏侯兰虽然早从沮授随行的两名兵士那里,了解到蔡邕遇害的消息,此刻听到沮授再提起此事,他脸上的肌肉还是距离地抽搐了几下,他连忙问道:“沮监军,如今蔡侍中已死,那我们该怎么办?”
“想办法找到蔡侍中的遗骸,然后我们将其运回冀州。”沮授苦笑着说:“待授见亭侯之后,自当以死谢罪。”
夏侯兰听说沮授要以死谢罪,虽然心中暗暗吃惊,但表面上故作镇定地说:“沮监军,我们当务之急是找到蔡侍中的遗体,不知该如何入手?”
沮授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之后,整个人反而变得冷静了:“以授估计,蔡侍中的遗骸还在大牢之中,请校尉携重金前往大牢,务必要将蔡侍中的遗骸请出来。”
夏侯兰亲自带着十几名骑兵,赶着一辆大车,在半路上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木,来到了大牢的门口。门外的狱卒,见到一名校尉带着十几名骑兵过来,身后还跟着一辆驮着棺木的马车,哪里还猜不到是怎么回事。
一名狱卒上前态度恭谨地问夏侯兰:“敢问这位校尉,可是来给蔡大人收尸的?”
“正是,”夏侯兰翻身下马,来到狱卒的面前,一边将一包金银递过去,一边客气的说道:“还请兄台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收敛蔡大人的遗骸。”
狱卒掂了掂手里的包袱,感觉沉甸甸的,知道里面的东西一定不少,便叹了口气说:“不瞒校尉,我们兄弟也敬佩蔡大人的为人,在他仙去之后,找了一床竹席将他裹上,正准备出去为他买口上好的棺材,没想到您就先来了。”
夏侯兰知道狱卒的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用竹席裹尸,倒有可能;至于说到准备派人去买棺材,这话一定就是骗人的。不过他还是装糊涂地说:“多谢兄台的一番好意,吾代表蔡家先行谢过了。”
夏侯兰带人进大牢,将蔡邕的遗体装进了棺材之后,调头往驿站而来。走到半路,他忽然想起沮授打算以死谢罪之事,连忙叫过一名亲信的兵士,凑近他的耳边低声地说了几句。兵士听后点了点头,拨转马头朝城外疾驰而去,赶往冀州向韩湛报讯。
沮授一直站在驿站的门口,见到夏侯兰等人押着装着蔡邕遗骸的棺材过来后,连忙上前,跪在马车前,对着棺材磕了几个头。他起身后对夏侯兰说:“夏侯校尉,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还是立即动身吧。”
夏侯兰带的都是骑兵,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收拾妥帖。两百骑兵护送着蔡邕的棺柩,朝东门而去。沿途不少的百姓看到这样一支奇怪的部队,还站在路边指指点点。
沮授、夏侯兰带兵护送蔡邕的棺柩,准备离开京师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司徒府。王允听完属下的禀报后,叹了口气,吩咐道:“死者为大,既然沮公与要护送蔡侍中的遗骸离开京师,就随他们去吧。你去通知东门守将,不得为难他们,听任他们自由离去。”
王允的部下答应一声,起身退出了议事厅,乘马赶往东门,传达王允的命令去了。
夏侯兰见东门越来越近,有些担心地问沮授:“沮监军,您说王司徒会派人在城门拦截我们吗?”
沮授听到夏侯兰的这个问题,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放心吧,夏侯校尉,以授估计,蔡侍中已经被王允秘密处死,他为了掩人耳目,是绝对不会和一个死人为难的。他巴不得我们早点离开京师,没准此刻已经派人去通知了东面的守将,不得刁难我们,让我们顺利地离开京师。”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正如沮授所预料的那样。得到了王允吩咐的东门守将,远远看到护送蔡邕棺柩的马队过来,连忙吩咐兵士将街上的闲杂人等赶开,为马队留开了车队。当马队从面前经过时,守将甚至还躬身抱拳向蔡邕的棺柩施礼。
见守将如此客气,夏侯兰也不能没有表示,他连忙在马背上抱拳施礼:“多谢将军!咱们后会有期!”
马队出了城门,沿着官道朝西而行时,夏侯兰对沮授的判断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声称赞说:“还是沮监军神机妙算,知道王允不会拦截我们,我们接下来就可以护送蔡侍中的棺柩,顺利地返回冀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