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站在山脚下看着,他已经在这站了将近一个时辰,当远处的管道上出现了一片旗帜的时候,皇帝的表情都不能压制的激动起来,他开始往前走,脚步越来越快。
一支数百精骑护送的车队停下来,马车上有个两鬓白发的人从马车上跳下来,太心急,脚下绊了一下没能站稳摔倒在地,却立刻爬起来朝着陛下这边狂奔。
“陛下!”
庄雍一边跑一边喊,嗓音发颤。
皇帝也在跑,跑到一起后皇帝就用力抓住了庄雍的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庄雍的样子,上上下下的看,当他看到庄雍已是满脸皱纹,看到那两鬓的白发,皇帝忽然忍不住了绷不住了,原本还想开句玩笑的他眼泪流了下来。
“你.......你怎么都老成这样了?”
皇帝看着庄雍的脸:“啊?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庄雍笑着落泪:“陛下,臣已经不年轻了,本就不年轻了。”
皇帝摇头:“不是,是朕不该让你去南疆,朕不该让你去啊......”
他抬起手触碰了一下庄雍鬓角的白发:“你不该老成这样的,你必朕还要小一些呢。”
庄雍道:“臣并不是老了,臣只是这一路上过来有些疲乏,臣好着呢,好着呢。”
皇帝回头:“来人!”
代放舟连忙跑过来:“陛下,奴婢在。”
“让人抬庄雍上山。”
听到皇帝这句话庄雍吓了一跳,连忙垂首道:“陛下,臣没有事,臣并不劳累,臣愿意与陛下同行上山。”
“朕陪你走着。”
皇帝道:“咱们一路走一路聊。”
不多时,过来两个壮硕的大内侍卫,两个人抬着一杆滑竿过来,皇帝不由分说把庄雍按坐在滑竿上,两个大内侍卫把滑竿抬起来往前走,皇帝
就一直不松开庄雍的手,拉着手走在滑竿一侧。
在场的所有人看了,无不动容。
皇帝一边走一边说道:“朕当年觉得让你留在那边最合适,有的人善战,有的人善治,而你又善战又善治,不管怎么看朕把你留在那边似乎都没错,可是朕现在后悔了......”
庄雍连忙说道:“陛下,臣真的很好,看起来有些白发只是因为......只是因为.......”
他只是了两次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所以更加惶恐起来。
“朕知道,你是想念大宁,想念家里,想念旧友,也想念朕。”
皇帝走在滑竿一侧,握着庄雍的手说道:“朕这次不放你走了,哪儿也不许你去了,等过阵子和朕一块回长安,到长安镇会后朕让太医院的人给你好好调理身子。”
庄雍道:“臣......谢陛下,陛下你让臣下来和你一起走着上山吧,臣身子骨没事。”
“老实坐着。”
皇帝长长吐出一口气:“朕准备了酒,你爱喝的酒,朕今日要和你多喝两杯......朕想喝酒了。”
京畿道。
窦怀楠倒了一杯茶递给前太子李长泽:“你今天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心事?”
李长泽接过来茶杯后笑了笑道:“我现在还能有什么心事,只是矫情,人到了冬天都会有些矫情,觉得万物颓废,满目苍凉。”
窦怀楠道:“冬天是蛰伏期。”
他看了李长泽一眼:“过了蛰伏期,你再看,就是满目翠绿,欣欣向荣。”
李长泽笑道:“窦大人现在也是蛰伏期,虽然你现在不过是个五品小吏,但我知道,以窦大人之才,早晚还会得到重用,将来的内阁首辅说不定就是窦大人你的。”
窦怀楠苦笑:“怎么,你还学会了看相算命?”
李长泽道:“我这个人历来都不信命。”
窦怀楠像是怔了一下,然后问道:“听说昨天你见了朋友?”
“是啊,从长安城里来看我的朋友。”
李长泽抿了一口茶:“虽然我已经不是太子了,也已经不是皇子了,可我在长安城里还是有几个朋友的,知道我回了京畿道他们特意来看我,你说巧不巧......”
他看向窦怀楠:“他们也和窦大人你说了差不多一样的话,说现在啊,是蛰伏期,既然是蛰伏期就老老实实的猫冬,让身上长点肉膘,好好的,多吃肉多散心,等到来年春暖花开,没准就都是好事了。”
窦怀楠往前凑了凑:“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好事可不能藏私,告诉我一声,也让我开心一下。”
李长泽道:“那就看......窦大人的乐趣,和我的乐趣,是不是在同一件事上,是不是在同一条路上,如果不是的话,我那点乐子说出来窦大人也不会觉得可乐。”
窦怀楠往窗外指了指:“你看,每个人面前都有一条路,我现在出门就这一条路,你也在这,你出门也是走这条路,你我原本没在一条路上,可现在都在这,所以出门就必然会走一条路了.......”
他看向李长泽:“只一条路的时候,是不是没得选?”
李长泽哈哈大笑:“那我们的乐子可能就一致了。”
窦怀楠也哈哈大笑起来:“有乐子,总比没有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