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之后不久韩唤枝就走过来,递给沈冷一壶酒:“聊了些不该聊的?”
“哪有。”
沈冷结果酒壶的时候否认。
“你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哪怕你不要脸,但你不会骗人。”
韩唤枝走到他身边并肩站住:“说来说去殿下才十三岁,十三岁的孩子想法不会复杂到哪儿去,我刚刚忽然明白过来,是我把殿下想的太复杂而不是殿下自己复杂,他只是一个想让自己家庭完整的孩子。”
“家庭,完整......”
沈冷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楼然人回来了!”
就在这时候瞭望塔上的战兵喊了一声,远处峡谷里黑压压的一大片楼然人被大火驱赶回来,西边的山火已经烧的很大,楼然人没办法从峡谷口冲出去,对他们来说唯一的活路就是冲向宁人占据的魔山关,就算大火烧到了城关木楼,可只要在城墙上就不会被烧死,也不会被熏死。
“准备迎战!”
沈冷喊了一声,他大步走到一架床子弩前边:“我们要比火更可怕!”
随着一声军令,城墙上的羽箭密密麻麻的放了下去,除了沈冷的三百多名亲兵之外,韩唤枝带着的大内侍卫和廷尉府的人也有数百,羽箭和重弩朝着城下倾泻-出去,靠近城墙的楼然人立刻就被放翻了一层。
“浓烟过来了。”
瞭望手嘶哑着嗓子喊,那些楼然人身后,从峡谷里喷涌出来的黑烟像是从地下钻出来的鬼雾,翻卷着,仿佛其中还夹杂着数不清的冤魂在哀嚎。
城墙上的大宁士兵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将布浸湿蒙住口鼻,依然在不断的向外发箭,这可能是古往今来都不曾有过的厮杀,厮杀双方的都不是主角,
漫山遍野的大火才是。
呼的一声,黑烟卷过来从城墙上扫了过去,城墙上的人下意识的低头趴下,风吹着烟经过,灰的气味隔着湿布都能闻到,大部分人都靠着城墙压低身子,有的人已经趴在城墙地面上,没有人知道这烟会持续多久,也许会一直到山火烧过去为止,这个冬天会因为这样的一场大火而变得不再寒冷,可这种温度一点也不让人喜欢。
好在这地方空旷,山风又急,爬伏在城墙上的大宁战兵并不是被完全笼罩,风卷着浓烟经过,依稀还能听到什么声音,沈冷抬起头看了看,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靠近了城墙,浓烟之中有什么巨大的妖兽把爪子露了出来,踩着城墙准备碾压过去。
“云梯!”
沈冷嘶吼了一声,爬起来朝着云梯那边冲过去。
楼然人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他们没有粮食没有冬衣,他们非但要面对大火浓烟还要面对饥饿和寒冷,他们知道城关里有粮食,最起码可以让他们填饱肚子,死也要填饱肚子再死。
向前疾冲的沈冷在狂奔之中转身,身子伏低,两只手撑着地面身子骤然转了半圈,手掌心在城墙地面上划过去,两只脚狠狠的踹在云梯两边的扶手上,双脚的力度让人觉得无比恐怖,搭在城墙上的云梯竟是被踹的往后翻倒出去,然后就有楼然人的哀嚎声传来。
“往下放箭!”
沈冷扶着城墙,手臂伸出去用连弩往下点射,所有人都学着他的样子,城墙下边的喊声就变得越来越大,杂乱的好像有数不清的野狼在城墙下边互相撕咬。
“火药包扔下去!”
沈冷喊着,把手边的火药包点燃往下扔,浓烟之中又有云梯搭在城墙上,士兵们奋力的用长钩将梯子推开,云梯和云梯上的人一块摔了下去。
城下的浓烟中一声声爆裂,也不知道有多少楼然人被激射的箭簇和石子打伤。
一阵很大的风吹过,这一股浓烟过去,天空再次变得晴朗起来,后边的烟却已经不远了。
趁着视线好,所有大宁战兵都站起来往下疯狂的发箭,靠城墙下边的楼然人死伤惨重,或许是因为这一阵烟被吹过去了所以楼然人的恐惧心稍稍减弱,取而代之的是对宁军的恐惧心,看清楚了四周都是尸体后,楼然人开始向后退,第一波攻势就这样结束。
城墙上的人全都靠在那大口喘息,把蒙住口鼻的湿布扯下来,低头看看,鼻孔位置都是黑的。
“二皇子殿下怎么样?”
沈冷大声喊。
“我没事!”
城墙上很显眼的那个位置,用湿布蒙住了口鼻的二皇子一只手扶着大宁的战旗旗杆:“我在这!”
那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稳稳的扶着大旗,身子拔的笔直。
“天佑大宁!”
二皇子一声高呼。
“天佑大宁!”
士兵们跟着喊起来,声音大的震荡了整个山谷。
沈冷笑了笑,转头看向别的地方:“都还在吗?!”
城墙左边远处,黑眼举了举手:“我在!”
距离他不远处,聂野举起手:“在!”
城墙右边,二本道人举起手:“我在!”
“大家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