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动作已经无懈可击,他们的配合更加无懈可击,第二轮陌刀落下之后,这一排的重甲士兵和之前一样,侧身后撤,刚刚撤到第二排的重甲则大步上来,第三轮刀落。
根本就没有必要去耍什么花式,更没有必要讲究什么复杂,重甲作战从来都是这样一刀一刀的劈砍。
三轮陌刀落下之后,方阵外围的尸体已经多的让人头皮发麻。
不是没有人将他们的弯刀砍在重甲士兵身上,而是他们砍不透,厚重的链甲绝非寻常刀剑可以随便砍开,刀子落在链甲上发出的声音让人耳朵里发麻,火星会让人眼睛模糊,可就是砍不破。
之所以连羽箭都不能给重甲带来足够的伤害,正是因为这链甲,有韧性还坚固,刀子砍在链甲上不似砍在寻常铁甲上一样,刀刃根本不可能将一环套一环的链甲切开,况且还不是一层链甲,而羽箭打在链甲上,箭簇很难射穿过去,会被链甲那一个一个的细密的环挡住。
“换!”
谈九州看到面前敌人因为恐惧而不敢再靠上来,趁着这片刻的喘息时间,第二排的重甲士兵随着命令立刻后撤,第三排迈步到了第二排位置,而退下去的第二排士兵则继续后撤,第四排变成了原来第三排的位置。
第一排的士兵再次将陌刀斩落,一如既往,刀落就侧身后撤,不去看敌人死没死,也不会补刀,他们后撤,第二排补上来,而撤下去的第一排也逐渐换到了更靠后的位置休息。
无力感,西域人充满了无力感。
就在这时候一支骑兵呼啸而来,速度完全不减,西域诸国的军队看到那支骑兵过来之后纷纷避让,只是因为在火把照耀下他们看到了那一面一面的吐蕃国大旗。
吐蕃人居然想用轻骑兵冲击宁国重甲?难道吐蕃人不知道重甲天生就是轻骑兵的克星?
可是他们错了,那支两万余人的骑兵根本就没有冲向重甲,在即将撞在一起的时候,骑兵队伍忽然转弯,朝着侧面的西域军队杀了过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侧翼的西域士兵们吓得脸色大变,风一样的轻骑兵扫了一层尸体下去,然后风一样离开。
骑兵的出现让重甲士兵得以喘息,他们开始有序的缓缓的后撤,依然稳稳地保持着方阵队列。
“回来了!”
沈冷朝着谈九州喊了一声,谈九州听到这句话后哈哈大笑:“好!”
回来了!
没有人去接应铜羊台城里的三千边军,那支已经燃起三堆狼烟抱定决死之心的三千边军队伍自己出来了,没有人去接应他们,是因为根本不需要去接应他们,趁着城外大乱,他们出城之后反而没有被多少敌人围攻,迅速的撤回到了西甲城外。
“往回杀!”
谈九州大喊一声。
朝着西甲城方向的重甲步兵开始整齐往前迈步,每个人每一步仿佛都好像用尺子量过一样,即便是一边砍杀一边往前走,队列居然还保持的极为整齐。
后阙王看到重甲开始动了,他怎么可能愿意把宁军放走,不断的下达军令,不断的派人去联络其他诸国的军队继续施压。
“陛下!”
有人从远处快速的跑过来:“有大量宁军出西甲城,从侧翼杀了过来,人数众多。”
“不可能!”
后阙王的脸色瞬间变了:“宁军哪里还有军队。”
“是援军!”
报信的人说话的时候嗓音都在发颤:“打的不是边军旗号,而是各卫战兵旗号,宁军西疆各道的战兵应该都到了,黑压压的看不清楚有多少人,从战鼓声判断,鼓声太密集,人数应该不少于十万。”
后阙王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十万战兵?也就是说至少是两卫,甚至是三卫战兵到了,吐蕃王军队那边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数万吐蕃骑兵居然退了。
“退兵!”
后阙王知道大势已去,若是被十余万大宁战兵夹住的话,一边是重甲一边是各卫战兵,他的军队就会被狠狠夹死。
随着后阙国的军队先退走,其他各国的军队也开始撤离。
沈冷带着骑兵不断迂回骚扰,完全一副我援兵来了所以我就要把你们赶尽杀绝的气势,越是这样西域诸国的军队越是不敢去拼,战场迅速的发生了变化,浪潮一般而来的西域联军又浪潮一般退走。
西甲城外,数万百姓们举着提前制作好的战旗摇着往前走,最前边确实是战兵,只不过是留守西甲城为数不多的军队了,从各地要过来的战兵离着西甲城还远呢,哪里有那么多战兵,后边都是老百姓,商人,农夫,道人,他们举着大宁的战旗挥舞着,而在队伍里,几十面战鼓通通通的擂响。
一架鼓车上,小张真人挽着袖口双手各拿一个鼓槌,咬着牙,脸红彤彤的,奋力的一下一下击打着战鼓。
西域人退了。
他们最终败给了自己的恐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