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所以,这个人的目标是朕父子三人,能杀一个杀一个,能杀三个自然最好。”
韩唤枝心里松了口气,他真害怕皇帝怀疑太子殿下,这事怎么看应该都和太子殿下无关,殿下不会蠢到用这样的手段……况且韩唤枝始终都对太子抱有希望,他也是看着太子长大的家臣之一,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皇帝和太子之间出现问题。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不要大张旗鼓的查了,这件事表面上当做朕不在意,暗中去查查。”
“是。”
卫蓝和韩唤枝同时垂首。
“卫蓝你先出去吧,朕和韩唤枝再说些事。”
卫蓝连忙点头,俯身一拜后退出房间,韩唤枝问道:“陛下有什么吩咐?”
“安排人把廖少贤和冯鹏送到北疆去,有人替他们求情,既然死罪难逃,那就送到北疆去吧,能杀一个黑武人也算是死得值了。”
“是沈冷求的情?”
韩唤枝试探着问了一句。
“是。”
皇帝看了韩唤枝一眼:“朕知道你的心思,你是当初王府里的老人,是看着太子一点一点长大的,从少儿到成年,可你更应该明白,那是朕的儿子,连你都不愿意相信的事,难道朕就愿意相信?”
韩唤枝道:“臣,明白。”
皇帝叹了一声:“朕为什么明知有隐患,却执意要让他留守长安?”
韩唤枝终于明白了,上次陛下说给太子机会的意思是什么,这是给太子殿下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陛下不在长安,太子真的做出什么不可原谅的事,陛下也就不会再给太子殿下希望了。
可这是天家的事,韩唤枝纵然是陛下家臣出身,也不敢乱说话。
“你知道,朕最难过的是什么?”
皇帝把煮好的茶往前推了推,韩唤枝连忙过来双手端起来,皇帝的神情似乎有些恍惚,脸色很差,他看向韩唤枝:“沐昭桐临死之前给朕写的那封信你也看过了,他在信里说,他失去了一个儿子,所以也要让朕失去一个儿子,朕始终想的都是沈冷,可是后来又想到不对劲,他信里还写着……他打算再为朕做一件事,他要把他自己在大宁留下的痕迹,把皇后在大宁留下的痕迹,都抹掉……”
皇帝的眼神里竟是有一种害怕一闪即逝。
“长泽……才是皇后留在朕身边最重的痕迹。”
韩唤枝的后背猛地一凉。
“朕知道,那不是长泽的错,那是他被的悲,朕一次一次都只查不办,就是想给长泽醒悟的机会。”
皇帝长长吐出一口气,摆了摆手:“你去吧。”
韩唤枝把茶杯放下,躬身出门。
他出门的时候又抬头看了皇帝一眼,恍惚中,发现陛下两鬓的白发竟是那么多了……陛下连皇后都舍不得动,又怎么可能真的舍得动太子?那是他的儿子啊。
韩唤枝心里一阵阵发堵,好像有块大石头在那,上不去下不来。
沈冷的房间,二皇子问过好几次之后终于确定沈冷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放心下来,才过十岁的孩子,似乎已经有了成年人才能有的智慧和心态,他转身把房门关上,走到沈冷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师父……我从瞭望台掉下去的事,我觉得不正常。”
沈冷看了他一眼:“陛下说了不准你再喊我师父,你为什么这么想?”
“我不在父皇面前喊就是了……师父,当时我手里抓着一块木头没松手,掉下去的时候脑子里甚至还想着,这应该是有人要害我,这块木头是证据,如果我松手了,找到我尸体的时候,父皇连给我报仇都不能……可是后来我想到,这应该不是针对我的才对,所以……”
他看向沈冷:“师父,你觉得是不是有人要害父皇?”
沈冷伸手在二皇子脑袋上揉了揉:“这不是你这个年纪该去想的事,你现在就应该去想想怎么让自己更优秀才行。”
“我知道你也在怀疑。”
二皇子道:“我觉得,大哥好像也在怀疑,沈将军……有件事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哪怕是对韩唤枝都没说,在瞭望台上,父皇手扶栏杆,我也一样,只有大哥他……”
沈冷立刻说道:“不许乱说!”
二皇子连忙闭嘴。
沈冷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二皇子的肩膀:“太子殿下待你好不好?”
“好,大哥待我很好。”
“那就记得这些好。”
沈冷看向窗外:“一直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