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可以体会到那种狠厉,也没有人可以体会到那种决绝。
兄弟们都死了,我活着,我不能让他们白死。
出来二十五个人,死了二十四个,我得给他们交代。
第三个月,那位霍拓国皇帝亲自带着队伍赶来,细查之下才发现果然那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多有参与,而当时这些村民正在为霍拓国当地官府开挖水渠,都是官府招募过去的民工。
霍拓国皇帝下旨将当地知府拿了,确定是知府一时起了贪念,让手下人怂恿民工去抢夺宁人的商队,结果参与的人太多,谁也不清楚到底是哪个发了狠把宁人的尸体都挂在木桩上的。
霍拓国皇帝惊惧,本栽赃给了一个起兵反抗他的对手,那对手已经被他所灭,也算是给了大宁一个交代,现在查出来这事,还怎么交代?
他又怕到了骨子里,谁知道那个杀神什么时候收手?
于是他下令,将当日参与此事所有的官府中人全都吊死在路边木桩。
可他找不到方白镜。
只好求助于大宁边军。
最后还是大宁边军派斥候将方白镜寻到,然后请他回家,方白镜摇头,说他看过了,当日的杀他同伴的人用的是制式兵器,不是难民和乱匪用的简陋弓箭。
他说不回。
又七天。
太子府里的护卫统领被方白镜斩首在太子府门外,还有十六名太子府护卫。
原来那晚太子请方白镜喝酒,太子府里的护卫听方白镜提起商队里也在喝酒,于是起了歹念,本想的是去偷些东西就罢了,谁想到哪怕是喝了酒的大宁战兵依然有警觉,只是中了迷药体力不支,还有一个战兵看到了护卫统领,他害怕之下将所有战兵都杀了,逃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方白镜归来,他在人群之中偷偷放了一箭,哪里敢去看方白镜死活就连忙带着人跑了。
太子得知之后,在府门口长跪不起。
方白镜割掉所有护卫的脑袋带走,一个人推着一辆独轮车,车上全都是人头,一路走到安葬大宁那些战兵兄弟的墓地,将人头一颗一颗的摆在那,然后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回到长安城之后,他自知违抗了军令,且因为喝酒误事才导致手下人被杀,他罪不可恕,所以到禁军大营找澹台袁术,请大将军发落。
澹台袁术早已经知道他在西域的事,长叹一声。
皇帝李承唐召方白镜入宫,问方白镜道:“前后三个多月,你杀了多少霍拓人?”
“臣不记得了。”
澹台袁术道:“霍拓国那边的人说,是一千七百余人。”
皇帝问:“杀了这么多人为你的兄弟们报仇,现在回来了,心里可还有什么解不开的结?”
方白镜垂首:“这是死结,臣一辈子也解不开,所以请陛下将臣赐死,臣要去地下找兄弟们团聚。”
“那些兄弟是你要守护的,因为你们同为宁人,大宁有很多很多人,你不死,还可以去守护更多更多的宁人......你就不要回禁军了,回去触景伤情,你就去廷尉府吧,廷尉府守护的不仅仅是宁人,也是大宁的规矩,大宁的秩序,说远一些,也是守护着大宁的未来。”
方白镜沉默很久,叩首:“臣愿去廷尉府。”
一晃已经多年。
东北边塞的这白山苦寒夜里,方白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剑,剑下躺着四具尸体,那是四个白衣剑客,来自黑武剑门的二代弟子。
在另外一边,十几处黑武人设置的暗哨都被他杀了。
他的兄弟们死在这白山上,他也会让这里变成黑武人的坟墓。
方白镜将长剑上的血迹擦了擦,慢慢后撤,人回到了黑夜里。
黑夜如海。
他是最凶的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