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长,您把你工作证给我看看就可以了。您带她去看病,那再好也不过了。”他高兴地说。
我心里很是气愤:给你钱让她看病,结果你却把钱给你儿子去开店。现在我带她走你倒高兴了,她究竟是不是你女儿啊?!
我从身上取出了我的钱包,从里面拿出身份证,再从我另外一个口袋里面取出工作证然后一起递给了他。
“你识字吧?”我问他道。
“认得一些的。”他连连点头。
“那你仔细看吧。”我说。
他在看着,随即将那两样东西交还给了我,说道:“县长,行,您带她走吧。”
我估计他不大认识字,因为他并没有叫出我的姓来。
黄杏儿继续在这里呆下去很可能会遇到危险。我心里想道。我带她走的心思更加地坚决了。“小凌,扶小黄到车上去吧。”我吩咐道。
小凌朝黄杏儿走了过去。但是令我想不到的是,黄杏儿却忽然惊声地大叫了起来:“不要!你不要过来!”
她的双眼充满着惊恐。小凌倒被吓坏了,他连连后退。
我知道这是因为黄杏儿曾经受到的那次惊吓所致。我朝小凌做了一个手势让他离开,我朝她靠了过去。
“小黄,你不认识我啦?我是凌医生啊?凌海亮。你还记得吗?你的凌大哥啊。”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充满柔情与温馨。我知道这很重要。
爱,用爱的声音也许可以将她从混沌中呼唤出来。精神错乱,说到底就是自己将自己隐藏了起来,除了药物,爱的表现以及爱的呼唤也一样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她在看我,神情充满着疑惑。我有些惊喜,轻声地叫她:“黄杏儿……”她仍然在看着我,忽然笑了笑。
我大喜,问道:“你记起我来了吗?”
让我失望的是,她在摇头。
“跟我走,好吗?”我柔声地问道。让我惊喜的是——她点了点头。
我心里充满着温情,过去轻轻地将她扶住。
“今后她治病的钱都由我出。你们不要再去医院接她回来了。”我离开的时候对黄杏儿的父亲说。
悍马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缓缓前行。黄杏儿依偎在我的怀里。她的身体是那么的娇小、可爱。我心中早已升起了一股怜爱之情。
小凌聚精会神地开车,从黄杏儿家里出来后他就没有再问我一句话。这就是优秀驾驶员的素质。
中途找了一个地方吃了晚饭,然后直接前往省精神病医院。
然而,精神病医院却没有急诊,我的想当然犯了错误。我们只好在山上找了一家小旅社住下了。
安顿好了黄杏儿,我走出了小旅社。黄杏儿自从上车后就一直温顺地在我怀里蜷缩着,吃完饭后仍然是这样。我像哄小孩一样地让她进入了睡眠。
我很疲倦,但是却没有一丝的睡眠。疲倦的仅仅是我的肉体。
“凌县长,外面风大。”站在苍茫的夜色中,我听到身后小凌在对我说。
“人生真是难以预料啊。”我感叹道。
“您是好人。”他说。
“我不是。”我摇头道,我知道他不是在给我说家乡的那个笑话,“是我让她承受了这么大的伤害。”
“一定不是在您的预料之中,是不是?”他问。
我摇头叹息,我自顾自地说:“如果有后悔药吃的话,我当初真不该把那件东西交给她。她虽然不是直接因为我而成为了这样,但是我罪不可恕,她现在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凌县长,您就不要自责了。人这一辈子,谁说得清楚呢?我有一个战友,他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女学生结果牺牲了。现在那个学生一直都在内疚。因为她当时是想要自杀。凌县长,您说,这样的事情谁能够说得清楚?当时很多人都在讨论我那战友死得值不值得呢。”小凌说。
“这两件事情不一样的。”我叹道。
“凌县长,我这人文化不高,但是我只知道一点,那就是作为一个人,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这位黄姑娘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成了这个样子,但是您已经尽心了,尽力了,这就够了。”他说。
我不说话,我在想:我尽心了吗?我尽力了吗?很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你回去休息吧。我想独自一个人在这里站一会儿。”我对小凌说。身后即刻传来了他回转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