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人惊呼了一声,随即发现自己失态,冲着沈耘一拜,这才松了口气。沈耘叫来的有二十二人,分一分,每家一百多石,其实也不算多。毕竟在座的哪家没有存着千石粮。现在唯一让这些人担心的是,沈耘这钱,到底烫不烫手。
有胆小谨慎的,自然就有胆大贪婪的。
安化城中最大的粮商何久年便率先起身冲沈耘说道:“县尊容禀,何某仓中有去年的粮食两百石,前年的陈粮一百五十石。新粮算作九百文一石,陈粮算作六百文一石,不知县尊意下如何?”何久年交代的很清楚,他手头上交的确实有陈粮,但是价格只有新粮的六成。
这也算是他向沈耘示好了。
其实两年的粮食,只要保存得当,食用没有任何问题。这何久年一下子就替沈耘解决了八分之一的负担,如何不让沈耘欣喜。点了点头,沈耘便对仓曹说道:“且派人到仓中取这么多的钱来装箱。待何掌柜离开时,差人给他送过去。”
沈耘爽快的态度,让这些地主和商人终于知道,沈耘这次哪怕是要敛财,也会真的如他先前所说,将现钱付给大家。
谁不想巴结一下这位知县,免得往后收拾起自己来毫不留手。有了何久年带头,居然这个两百石,那个一百石,当所有人都禀告了自己出的数目之后,沈耘屈指算了算,居然收下了陈粮一千三百石,新粮两千石。
得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沈耘都有些不敢置信。但是很显然,他比李圭复要求的还多征缴的八百石粮食。沈耘满怀激动,起身在一群地主和粮商惊讶的眼神中,给这些人作了一揖。
“诸位的豪爽,沈某感激不尽。事情紧急,还请诸位能在三日后准时将粮食送到县衙。届时,沈某请诸位到平安酒家畅饮。”本来沈耘打算今日就请酒的,然而方才允诺这些人离开的时候就可以带着钱回去,沈耘害怕饮酒误事。所幸就到了粮食征缴完毕,向李圭复交了差,到时候再放松一下也不迟。
得到了沈耘释放的善意,二十二人心满意足地带着钱财离开。
三天后,戍守安化县城的兵丁们很是惊讶地发现,从四面八方,赶来不少车辆,上边装着的,全都是粮食。
与此同时,李圭复也将他心中属意的三个将领传到了府衙。
”李钤辖,刘都管,种监押,今日唤三位前来,确实有事情要嘱托你等。“李圭复一脸的颜色,想要让站在堂下的三人心中升起一点紧张。
只是,李圭复失望了,这三人虽然都是低等武职,然而李信曾经和西夏交手四次,凭军功升上来的。刘甫虽然平素负责庆州境内防务,但也是个老兵油子。种咏就更不用说了,这可是种家子弟,能出来当兵的种家子弟哪一个心理不过硬。
了无趣味的李圭复只能接着往下讲:“日前大顺城禀告,西夏人蠢蠢欲动,本府欲制敌先机,因此召唤你三人前来,趁着秋收尚未开始,西夏人也围城集结完毕,直接捣毁礓诈寨。三位以为如何?”
李信作为三人之中武职最高的,登时躬身拜问:“敢问府尊给我等多少兵马?军备是否已经准备好?此事可曾向朝廷禀告过?”其实虽然是禁军,但李信本心是不愿意打仗的,打仗就意味着要死人,谁能知道死的是谁?
他心里非常清楚,如果李圭复禀告过朝堂,这事情就不应该找他们几个。
被李信的话浇了冷水,李圭复面色不虞地看着三人:“真的,本府的谕令你们就不听从了么?本府只给你等五千兵马,粮草等物都已经准备好了,你等只管带兵打仗便是。本府既然是庆州知州,便有权利针对来犯的西夏之敌做出反击,你等几人若是不从命令,少不得本府禀告上官,将你等全数斩了。”
武馆地位低下,被李圭复这么一恐吓,三人也只能乖乖就范。
看到三人的样子,李圭复这才暗骂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随即自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信封:“这里是本府制定好的出兵计划,你等务必按照上边所写严格执行。此次作战若是大胜,本府会上禀朝堂,为你等请功。”
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御下的手段被李圭复玩弄的出神入化。看着李信接过自己递下去的信封,李圭复满意地点点头:”兵马会在六天后于大顺城集结,你等持我令牌,到时候自然能够节制他们。记住了,这一仗要给我打的漂亮。“
说完这些,李圭复便让李信三人离开,而自己却坐在堂上,幻想着往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