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无论是需要的时间,还是花费的精力,便都多了不少,一天下来,沈耘也不过是完成了三篇时务策,双手却因为长时间暴露在外头冻的僵硬。
在脚边的火盆里填了木炭,收好了试卷,沈耘上了那逼仄的矮炕,身体缩成一团,将带来的被子裹在身上,缓缓进入了梦乡。
次日早晨,天刚微亮的时候,便有军士挨个考舍开始叫人。
别看考舍前头是敞开的,但如果火盆放置的位置不对,一样可以将人熏晕过去。考场正是考虑到这一点,要求值守的禁军挨个叫人,一旦发现不对,立刻在士子头上泼一盆冷水。
如果还不行,那只能说遗憾了,带出去送到医士那里诊治,如果命大活过来,便下次再来。若是不幸,那也之后好让同乡的士子一月后带回噩耗了。
被叫醒的沈耘,就着火盆里的余温草草收拾好东西。
昨天夜里冷的睡不着的时候,沈耘脑海里全都是考试的内容,不知不觉,居然就这样有了腹稿,这会儿趁着记忆尚且完全,便全部写下来。
时间一晃便过了两天,甚于也不再是州试中提前交卷的那个风流少年。
若不是每天早上还有清水洗脸,早就弄得蓬头垢面。当然了,现在也只是没有垢面,蓬头照样存在。
如此这般的第四天晌午,沈耘终于长舒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笔,不停搓动双手。
这回是真正的写完了试卷,然而他的速度也不算是快的。就在今天一早,在庚午区域,便有十来个士子相继交了试卷。至于其他区域,想来也不会少。
甚至在秦州的士子当中,也有两个早上便交了卷。
当真是不来京城,不知世间繁华。不参加省试,不识天下英才。
一扬手,守在不远处的禁军便走过来确认:“不知公子是否要交卷?”
沈耘点了点头,将考卷放在桌上,禁军点点头,看着沈耘将试卷收在手上走出考舍,随即在他的护送下,来到文庙前,在三位不知名姓的考官面前一拜,随即将试卷奉上。
没有任何特殊待遇,交完试卷,依旧实在禁军的护送下回到考舍收拾了东西,随即缓缓走出贡院。
大冷的天,京师的百姓也不如秦州那般,在这个时候来看热闹。真正热闹的还是在张榜的时候。因此沈耘这一路上倒也没有受到阻拦。
当然了,一身邋遢的形象,还是引得沿途百姓一路嗤笑。他们当然知道这都是应考的士子,但正是这个样子,才更加值得发笑。
回到文昌客栈,早早回来的两人经过一番洗漱,重新变得风采翩然。
当然了,苦熬了四天,说没有变化那是假的。沈耘都觉得自己瘦了好几斤。看这两人的面孔,这种感觉就越发笃定了。
“沈兄,我就知道第三个出来的定然是你。”
“两位仁兄出来的真早,此番考试,感觉如何?”考完试自然是需要对一下答案的,当然了,这等写文章的事情也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
两士子也自知比沈耘差了些许,只是说起最后的帖经来。
“唉,最后一天,冻得脑子都硬了。那句出自《易经》的话,原本应该是另一句的,我却太过自信写错了。”这位姓周的士子一脸懊恼。
不过显然他不是最遗憾的。
另一位士子也摇摇头:“周兄你才写错了一题,我连续两题都写错,只怕今年又无望了。”
沈耘听到这里,不禁摇头苦笑:“今年的帖经当真奇诡,两位也不必惋惜。毕竟省试要看的,主要还是策论。若是文章做的好了,两题帖经也无伤大雅。”
三人谈论一番,沈耘这才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洗漱呢。匆匆与二人道别,在伙计那里搬了浴桶过来,将早已备好的热水填进去。
若非来到京师赶考,沈耘还真没有这个待遇。
舒舒服服搓了澡,出门已经是未时过了。
听着客栈外有声音,走过去一看,这次回来的却是赵文清等几人,一进客栈,便苦笑着看着精神气爽的沈耘:“沈兄你倒是来的快,却也不等我一等。”
抱怨完这一句,便再也没有多言,匆匆嘱咐伙计弄些热水洗漱,便各自回到房中更换衣服。
看着这一幕,沈耘无奈地摇摇头。这样舒服的日子,不知又能过多久。再过半个月,又要张榜,秦州的士子,到时候究竟能够留下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