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当初何尝不是这样想!” 谢躬越听,越觉得吴汉对自己的胃口,手捋胡须,连连点头,“可是他,却要求封其为大司徒,冀州牧,赵王,并且世袭罔替!如今陛下正在重整旧日山河,群臣之中,功劳大过马武者,车载斗量,若封马武为王,其他一直披肝沥胆征文武们,将被置于何地?”
“这匹夫,果然欲壑难填!” 吴汉闻听,立刻对马武大加鄙夷。然而,鄙夷归鄙夷,他却不认为双方的“买卖”已经彻底无法谈拢。笑了笑,淡然提醒,“不过,大帅可曾听闻一句话,肯讨价还价的,才是诚心的买主。若是连价钱都不谈,却未必是出自诚心。”
“这?” 谢躬的精神顿时就是一振,却又不愿表现得太过分明。偷偷深吸了一口气,笑着点头,“子颜你的意思,莫非是说马武在故意试探老夫的诚意。你继续说,老夫究竟如何,才能将他给拉过来。”
“是,大人。”吴汉吴子颜拱手领命,笑着补充,“只要他肯讨价还价,便是已经心动,大帅不妨派遣一个信得过的人,继续跟他暗中往来。将赵王改成赵侯,冀州牧改成邺郡守,大司徒改为征北将军……”
“不行,不行,上一次信使,被他直接给斩了。若是价钱还到这么低,恐怕他一怒之下,又要当中打老夫的脸!”一句话没等说完,谢躬已经将头摇成了拨浪鼓。“老夫麾下虽然有的是人才,却也不能随便让他来杀!”
“大帅慈悲。” 吴汉再度拱手,向谢躬深表佩服。然后,又笑着提醒,“大帅上回一下子派那么多信使过去,他不杀掉给自己送信之人,如何才能杜绝刘秀的猜疑?所以,末将以为,大帅下次无论再派谁去,只要做的隐秘,都会安然无恙!”
”嗯?” 谢躬闻听,顿时眼神又是一亮,“你是说,那马武扯书斩使,是欲盖弥彰?”
“对,他现在还是大汉的将军,您也是大汉的尚书令。您派信使拉拢于他,他不想理睬您,把信使赶回来就是了,何必非要扯书斩使?分明是故意做给人看,以便他私下里再为所欲为!”
“这,这倒是说得通!” 谢躬越听越觉得吴汉的分析正确,兴奋地连连点头,“子颜果然高才,若非你提醒,老夫差点就被那马子张给气晕了头!”
“大帅只是以前没跟这种贪心不足的匪类打过交道而已。不像末将,以前不知道宰了多少这种货色!” 吴汉撇了撇嘴,傲然回应。
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句话虽然说得傲气十足,却也将谢躬的地位给抬到了云端。后者顿时心中大生相见恨晚之意,一把拉住吴汉的胳膊,大声说道:““嗯,有道理,子颜的话,大有道理。依你之见,接下来,老夫该如何答复马武?”
“无非是讨价还价而已,一回不成,就来第二回。只要不还得太狠,马武折腾几个来回,见没更多便宜可占,就肯定先软了下来。。”一丝冷笑,从吴汉脸上一闪而过,撇着嘴,他继续说道,“甚至大帅先答应推举他做赵王又如何?最终决策权在陛下,又不在您!况且只要河北一日不平定,朝廷对他的封赏,就不可能落到实处。而待到我军踏平了河北,击败了刘秀,那马武还不是您的板上之肉,是剁是切,尽可随意!”
”善,大善!“ 话音刚落,谢躬立刻用力抚掌,“子颜大才,老夫这就命人去跟马武讨价还价,免得他断了念想!”
”大帅千万记得,每次往来,都带上您跟马武的亲笔信。“ 吴汉笑了笑,猩红色的舌头在牙齿间翻滚。
”为何?” 谢躬听得似懂非懂,本能地咨询。
“礼尚往来,大帅写信给他,他哪怕让人代笔,都会给大帅回复只言片语。”吴汉声音迅速降低,落在谢躬耳朵里,却字字宛若雷鸣,“将来万一双方谈不拢,大帅只要将他的信件给刘秀送过去,即便刘秀不杀他,他也没脸面再于幽州立足。”
“轰隆!” 窗外忽然响起一声惊雷,有棵合抱粗的大树,应声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