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亲眼看见,一头巨象向一队义军士卒狂奔而去,登时就将七八人撞得冲天飞起。还没等受伤者落到地面,一群狼在驯兽人的驱赶下蜂拥而上,对着天空张开血盆大口。
一头狗熊紧跟在巨象之后,冲到狼狈躲闪的义军身侧。猛然立起,前掌挥舞,犹如拍苍蝇一样,一连拍飞四个义军。其中有两人的脑袋直接被拍飞,不知去向。另外两个运气比较好,勉强保留了全尸。从腰部往下,血肉模糊。
“呜——” 一只老虎带着风,从战车上跳下,将一名新市军屯将扑倒于地。屯将的亲信连忙挥舞着环首刀过来相救,却被老虎一尾扫中胸膛,登时狂喷鲜血,仰面跌倒。
借着老虎分神的机会,屯将起身狂奔。才跑出了三五步,一只野牛从侧面急冲而至,黑漆漆的牛角宛若两把尖刀,从他左肋刺入,又从前胸穿出,将他钉在看自己丑陋而又沾满鲜血的脑袋上。
“救,救我,救——”可怜的屯将一时无法断气,在牛角上哭喊挣扎。野牛将他当做肉盾,顶在头上继续前冲,直奔一名拿着长矛的士卒。那士卒本来已经举矛欲刺,看到自己的袍泽挡在前面,动作立刻犹豫,刹那间被野牛撞得腾空而起,血流满地。
“呜嗷——” 一头带着金钱斑纹的豹子,迅速从一名义军士卒面前掠过。它身形远远小于野牛、老虎、大象和狗熊,招数却更为凶残。还没等被它盯上的兵卒做出反应,利爪已经化作了数把钢刀。可怜的义军兵卒惨叫一声,半跪于地,两颗眼珠全都掉出了眼眶。
“孽畜,住手!” 刘秀看得眼眶崩裂,大吼一声,挥刀冲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只花豹。那豹子正欲咬断对手的喉咙,猛然受到惊吓,立刻扭过头,纵身扑向了刘秀的头顶。四只利爪,在晚霞中闪闪发亮。
这种野兽最是欺软怕硬,你越是害怕躲闪,它就越是嚣张。刘秀以前跟马三娘行走江湖,熟知花豹脾性,当即深吸一口气,迈步前冲。就在豹爪即将抓中自己的面孔之时,将身子猛地一蹲,刀尖向上急刺,然后顺势下剖。耳畔只听“哗啦”一声,豹子肚皮开裂,满腹的下水尽数脱体而出!
“杀!” 不待内脏器官落地,刘秀大吼一声,又冲向一头正在撕咬尸体的野狼。手中钢刀快如闪电,瞬间刺破了野狼的咽喉。
“杀野兽,救人!” 马三娘、邓奉、马武、朱佑等人高喊着,紧随其后。钢刀长槊齐挥,将拦路的猛兽,尽数刺翻于地。
他们几个都是百战之将,结伴前冲,短时间内,当然遇不到太大危险。然而,他们身后的普通兵卒,却根本没有任何对付野兽的经验。战斗开始没多久,就有不少人因为手脚发软掉了队。而周围的虎豹熊狼,虽然不懂得排兵布阵,却知道先捡软柿子捏。避开了刘秀、三娘和马武组成的刀锋之后,立刻掉头扑向了他们的身后,将跟不上队伍的兵卒,一个接一个变成口中血食。
“救命,救命——”
“将军,将军救命!”
”将军救我……”
掉队的士兵在绝望之际,本能向刘秀呼救。惨叫声和嘶吼声,再次响彻原本已经逐渐寂静的战场。可此时此刻,刘秀哪里还顾得上回头?只管挥动着钢刀向前冲去,冲散一群又一群猛兽的阻拦,从驯兽人和新朝官兵当中,撕开一道粗大的缺口, 强行闯入战场深处,去寻找并营救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的东征军主帅王凤!
虽然后者老奸巨猾,且对柱天都部怀有深深的忌惮与恶意,但蛇无头不走,兵无将难聚。此人若是死了,东征洛阳的上万汉军,定然会四分五裂。将士们两三个月来的所有牺牲和付出,必将前功尽弃!
一头老虎被乱刀砍倒,又冲来一群饿狼。
一群饿狼被刘秀和马三娘等人联袂杀尽,不远处,烟尘翻滚,又冒出数十只巨大的牛头。
身边的弟兄越来越少,头顶的天色越来越暗,前方的猛兽,却越杀越多。四周围,数千汉军像没头苍蝇般到处乱窜。哪里才能找到王凤的身影?只有连绵的战鼓声和号角声,清晰地告诉他,眼前择人而噬的猛兽,是被官军所驱赶。阳关城北不是地狱,而是朝廷精心布置的陷阱。
“嗷——”正在刘秀急得火烧火燎之时,一头丈余高狗熊,忽然向马三娘扑了过去。仓促间无法通知三娘躲闪,他只好侧身前扑,先将三娘推到一旁,然后持刀迎战巨熊。谁料,还没等他的刀刃与熊爪接触,身背后,又传来了一声怒吼,“呜——”。另一只狗熊晃过邓奉,径直朝着他后腰撞了过来。
“文叔小心!” 邓奉急得两眼发红,却根本来不及相救。眼看着,好朋友就要被两只巨熊生生夹成肉酱,就在此时,刘秀的身体却忽然往上一窜,像风筝般腾空而起。随即,耳畔传来“轰”地一声巨响,两只狗熊撞在一起,双双变成了滚地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