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们一起参加十九路军杀鬼子,他替我挡枪,手臂负伤,还有一次,我小腿受伤,要不是谭大哥冒死把我背下去,我早就在战场上壮烈了,他对我的救命之恩我是没齿难忘。还有在军校里,教官罚我,不让我吃荤腥,只喝汤,他就把他自己一份省给我吃,教官罚我在烈日下做俯卧撑,我晕过去了,又是他背我回宿舍,平时他总是护着我,我真的是把他当作我的亲哥哥。可是我没想到,他居然变成这样了,我不能相信。”
陆昱霖说着说着,把头埋在了臂弯里,谭敬廷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坍塌了,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已经跟杜学谦说了,下次他去重庆时,带上我,我要亲自去会一会我的谭大哥。”
“昱霖,我们目前没有这个任务,你不能擅自行动,这有可能是个陷阱,也有可能把我们的潜伏小组暴露了,昱霖,你冷静一些。”淑娴一听昱霖打算去重庆会谭敬廷,甚是吃惊,极力劝阻。
“我会把我的计划跟老陈说清楚的,我去重庆,一方面是会一会谭敬廷,另一方面,也可以了解一些目前国民党的动态。”昱霖坚持己见。
“明天是二十五号,是跟老陈接头的时间,我跟你一块儿去,行吗?”
“这违反我们单线联系的纪律。”
“可我想当面向老陈反映我的想法。”
“那我跟老陈先打个电话请示一下吧。”
陆昱霖拨通了一品斋的电话,把淑娴的要求跟老陈说了一下,陈旭光思忖了一下,同意了淑娴的请求。
“老陈同意你明天跟我一起去。”
第二天上午十点,淑娴和昱霖一起出现在一品斋,陈旭光把他们带到二楼的聚贤厅,打开密室,然后三人便在密室里进行详谈。
“你就是淑娴同志吧。”陈旭光伸出手。
“老陈,你好!”淑娴跟老陈握了握手。
“你今天一定要见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这样,吉祥里的房东先生就是昱霖在黄埔军校的同学杜学谦,他是个投机商人,不仅与国民党军队有生意来往,也同时跟我们苏北根据地有生意往来,昨天,昱霖跟他相认了,然后提到了谭敬廷,谭敬廷也是昱霖在黄埔军校的同学,而且还是生死之交,他现在是重庆禁烟督察委员会的特派专员,但昨天从杜学谦的话里,似乎感到谭敬廷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忠勇之士,已经沦为一个发国难财,唯利是图的奸商,昱霖感情上接受不了,想去重庆会一会谭敬廷,当然他还想顺便了解一下目前国民党的动态。”
“哦,谭敬廷,这个人我有印象,当初他在军校里是个厚道,拘谨,一板一眼的人,怎么会一下子有这么大的变化。”老陈听淑娴这么一说,对谭敬廷的变化也是非常吃惊。
“我也是这么觉得,谭大哥一向为人厚道,怎么可能变成杜学谦嘴里的心狠手辣,利欲熏心的人?”
“不过,昱霖啊,人是会变的,特别是受环境的影响,谭敬廷一直在国民党部队里,那里如果是一个荒淫腐化,穷奢极欲,挥金如土,花天酒地的环境,难保谭敬廷不受影响。你不能因为你个人情感上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就冒险去重庆。不过,若是去探查国民党内部的一些动态,这条路倒是可以加以利用。毕竟你跟谭敬廷是生死之交。他对你相对来说,不设防。这样吧,我把你的情况跟上级反映一下,听听他们的意见。”
淑娴点了点头,昱霖也点头同意。
“昱霖,淑娴,你们上次把田行长和他夫人送到苏北根据地这个任务完成得很出色,根据地的领导直夸你们有勇有谋,田行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我们今后自己的银行了。这多亏了是你们及时帮他逃离虎口,我听说,那个知道田家骐底牌的人已经叛变了,要是稍晚半天,田行长就又被捉回去了。真是太悬了。”
“这还多亏了马克医生的协助。”
“是啊,我相信国际上有正义感的人都会支持我们的。哎,淑娴,你在震旦大学的工作开展得怎样?”
“我已经和一些思想进步的学生有了一些接触,我打算下一步就成立一个读书会,专门吸引这些爱国的热血青年。”
“很好,我们就是要在广大群众中散播马列主义,今后,他们就是我们的后备军,也是我们推翻反动统治的有生力量。”
“昱霖,你报社的情况怎样?”
“还行,工作任务并不繁重,时间相对宽裕,这样我就有充分的时间来干我们自己的事了。”
“嗯,伪装好自己,才能更有力地打击敌人。我们在敌后工作,一定要谨慎小心,不能操之过急,不能随心所欲,你们的生存环境又比较复杂,更要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嗯,我明白。哦,老陈,这个我交给你。”昱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银票交给老陈。
“这是什么?”
“这是我上次跟你提过的,我托庄老先生变卖了家中一些值钱的物件,换成了大洋,作为我们的活动经费。这里是五千大洋的银票,还有五千我留下了,作为我们和玉蓉他们的活动经费。”
“昱霖啊,你为了我们的事业,真的是舍命又舍财啊!”
“这些东西摆在家里也没用,这样倒是可以物尽其用。”
“好,我会把这笔钱交给上级,代我向玉蓉,阿成他们问好。”
“好的,我一定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