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宋大郎第一次打黄秋桂,黄秋桂震惊了,从来都温言温语的对她说话,什么都听她的丈夫,忽然对她出了手,甩了她一个耳光,真是前所未有的事。
黄秋桂捂着脸,眼泪刷的一下往下掉,接着转身跑回屋里。
宋大郎没有回正屋,事实上他没有半点睡意,他就坐在廊下的石阶上,盯着漆黑的天际慢慢地露出白光。
宋大郎怕了,昨夜里所经历的是他这一辈子都不曾想到的,好在他用方子换来了平安,方志没有再找他麻烦,他也希望方志拿了方子以后都不会再来找他麻烦。
宋大郎就这么忐忑不安的在村里头过了四五日,终于没有看到方志进村里来找他,他放下心来,也不上镇上干零活,更不去河运那边搬运,他就在家里打理田地,除除草,砍砍柴。
黄秋桂自从这夜后,她很少说话,就默默地在家里做饭扫地,收拾菜地,哪儿也不去,若不是去菜地,连门都不出,在廊下搬一张方脚小凳能坐一个下午。
家里的小作坊没法开了,家里两孩子的事也不关心了,大儿子宋家满已经十岁,这孩子早上就没有了影子,到晌午扛回不少干柴,吃过晌午饭又不见影儿了,这一年多里头宋大郎夫妻也没有怀疑过。
而宋家美却因为瞎了一只眼睛的事,成日坐在屋里头发呆,九岁的姑娘,一年到头就没有说过几句话,见到爹娘也没有喊过,吃的都是灶上剩下的,剩什么就吃什么,没有剩的就饿上一天。
就在宋家村的人都上县里缴税的时节,宋二丫解散了家中的作坊。
这时宋二丫的作坊已经开得相当的大,有了一定的规模,然而蒋府忽然就不收她的货了,不但不收她的货,那掌事的还威胁她,以后都不准她再卖澡豆,若是卖澡豆,蒋府就把宋洐平送去牢中吃牢饭。宋二丫怕了,因为最后一次送澡豆的时候,对方砸了她的牛车,她要去县衙里报案,然而到了衙门口,那官差听说她要告蒋府,个个都笑了起来,宋二丫莫名其妙的被一群官差给打了出来,白白挨了几顿
板子,瘸着腿租了牛车回来了。
如今家里连牛车都没有了,那头牛被蒋府的人给强行牵走了。
宋二丫坐在家中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的澡豆秘方是怎么被蒋府的人知道的,她曾使了银子给下人,得知蒋府如今自己做澡豆,根本不用假手于宋二丫。
这下宋二丫没撤了,她当初选蒋府就是乘着对方势大,以为这生意牢靠,没想到对方野心这么大。
没几日那作坊帮忙的村人都跑到宋二丫的家中要银子。
宋二丫原本就心情不好,如今又看到这一伙人,当初她赚银子的时候,想要在她这儿谋一份工的时候,这些人对她百般奉承,见到她都弯下腰去,这会儿要起银子来,却撒泼发怒无所不用其极。
宋二丫看着这一伙人,奈何家中只有自己一个,连宋洐平都不在家中,她一个人根本没法对付,最后一咬牙,把家中的存银拿出来,还了这些人的工钱。
事实上最后一批澡豆的份量不少,那蒋府要对付她的时候,早前还交待她不要急着送来,多做一点再送来,所以这一次的比以往都要多。
宋二丫没收到半文,还把牛车赔了进去,而这些人却要来向她讨要那些澡豆的工钱,真是把宋二丫气出了一口老血,独个儿扶着墙呕吐了起来,黄水都吐了出来,胸口却是一片翻涌。宋二丫终于不吐了,一抹嘴,拔腿就往宋大郎的院子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