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官员起身之后,齐齐转身,面对奉天殿门口,右手撑着门框,却没有跨进门槛的吴争。
他们的神色异常的平静,似乎根本没有想到,接下来是怎样的下场一般。
这是一种难以用言语表达的悲壮,吴争不懂,但他可以理解,如果换作是他自己,也会骄傲地站着去死。
吴争没有进门,一直在看着这些君臣的“表演”。
既然事情已经有了结局,何不让这场“演出”圆满地完成句号。
直到朱以海喊出“诸爱卿……平身”,直到十几个官员齐齐转身面对自己。
吴争也笑了,绝不是讥笑。
不管是这些人的想法和做法多么可笑,但他们的精神,让吴争不敢去讥笑。
华夏、汉人王朝能传承数千年,就是这种精神,引领着汉族不灭。
可吴争明白,这种精神,被他们用错了地方,如果用在对付建虏身上,该有多好!
吴争开始迈进,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很慢,如同双腿灌了铅一般。
这是吴争在向这些人致敬,为他们所展露的精神致敬。
吴争身后没有人,就这么一个人堂堂正正地迈过门槛,一步一步走向朱以海。
“吴争,见吾皇陛下,为何不跪?”钱肃乐厉声喝道。
“吴争,见吾皇陛下,为何不跪?”群臣齐喝道。
吴争止步,慢慢转身,从每张脸上看过,除了钱肃乐、陈子龙,每个接触到吴争眼神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
就便是执掌生杀者的气势,上位者的威严。
无须说话,举手投足之间,就可震慑人心。
吴争再次抬脚,在一脚踏上金銮殿台阶的时候,朱以海终于有了勇气,大声喝问道:“吴争,你敢目无君上?”
钱肃乐等人随即涌上来。
吴争沉声喝道:“站住!”
所有人都不动了。
吴争微微晃动身躯,道:“我没带兵器。但,如果你们逼我,那就另当别说。”
一句话,让所有人不敢再动。
吴争看向朱以海,一咧嘴笑道:“是你自己下来,还是让我拽你下来?”
朱以海张口结舌,呐呐道:“朕是皇帝!你……你就算要杀,也该给朕一个……有个皇帝的体面吧?”
朱以海的气度维持的时间真得不长。
能维持一刻,就已经是他的极限。
或许,这也是他在历史上,无法统率吴越明人抵抗清军,最后流亡海上直至灭亡的原因吧?
吴争夸张地惊愕道:“你是鲁王,何时成了皇帝?你是哪朝的皇帝?宫外数万大军,数百万子民,谁知你是皇帝?快下来吧,别贪玩,这位置可不是好坐的。”
这一番话,让所有人震惊。
悲壮的拥立,悲壮的登基,悲壮的打算殉国,自以为舍生取义,不想被吴争这番话一说,倒成了一场玩笑,一次儿戏,一幕闹剧。
别贪玩?
这是玩耍吗?
有以鲜血和性命玩耍的吗?
钱肃乐心中有种莫名的愤怒,他骈指指着吴争道:“陛下乃皇室近支,如今宗室凋零,陛下继位乃顺天顺势,你身为人臣,却羞辱君上,逆臣面目可憎,今日我等就算血染金銮殿,他日你之恶名也将为世人所知晓,天下忠义之人,必人人得尔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