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林此时自然不会滚,他道:“叔父是担心新建水师被朝廷抢走?”
果然王之仁就象忘记了刚刚喝出的“滚”字,缓缓点头道:“不仅如此,朝廷一旦接手了钱家叔侄所编练的新军,那么本公也不得不将水师拱手让人……哎,这吴争啊,连封书信都没有,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王一林道:“叔父也别太担心,这小子……呃,靖海候不是那些愚忠之人,他精明着呢,还够狠。当初刚去梁湖,他就敢带着他的兵闹事,将我麾下几个百户那一顿打……要不是我赶到,还不知道出什么乱子呢。这样的人,会轻易吃亏?我反正不信。”
王之仁古怪地看向王一林。
王一林一惊,赶紧道:“叔父息怒,侄儿乱说的。”
王之仁“呼”地吁出一口长气来,居然微笑起来,“你说得对。还真是我执拗了!”
王一林不解地问道:“叔父这话何意?”
王之仁笑道:“我一直担心,朝廷会收走我新编练的水师,可你的话点醒了我,朝廷不会……也不敢收走我的水师。”
王一林反而更不解了,“叔父,我没说……没点醒你啊?”
王之仁斜了一眼道:“你说吴争是个精明、心狠,不肯吃亏之人。”
“是啊。”
“既然吴争如此心性,自然会有应对朝廷北迁之策,既然他已经有了对策,我又何必杞人忧天?”
“可,不是吴争要收回叔父水师,而是朝廷要收回啊?”王一林脑子里已经是一头浆糊了。
“啪。”王之仁抬手拍了王一林一记脖拐,笑骂道:“既然吴争有应对之策,那么朝廷那些老奸巨滑的文臣们,又怎会任由他独大?如今能与吴争抗衡的,除了本公,还有谁?既然如此,本公为何还要担心朝廷会收我兵权?”
王一林大悟道:“原来朝廷是为寻求制衡……对了,叔父想必已经听到了风声,陈子龙等人这几天可是声势闹得很大,四下串连,说是有鲁王在朝,监国殿下身为女子,不宜就任监国之职,还说如今南京光复,理当请鲁王晋帝位,以正天下视听。”
王之仁嘿嘿一声冷笑,没有搭理。
王一林不甘心,带着怂恿的意思道:“叔父,南京城可是我们和吴争他们一起打下来的,这些个文人刚被咱们从牢中救出来,先不说感谢,就连这么大的事,都不来知会一下咱们,这太说不过去了吧?”
王之仁脸色一凝,斥道:“你只管擦拭好自己的屁股。”
“是。可叔父也不能这么任由他们胡来不是?”
“什么叫胡来?”王之仁的声音大了起来,“南京光复,拥立新君,理所应当。面对北方强敌及南面隆武朝,我朝名不正、言不顺,拥立新君未尝不可,怎能说是胡来呢?”
王一林嘀咕道:“可叔父是当朝堂堂兴国公,手上又掌控着数万大军,拥立新君,如此重大之事,总不能让他们一帮子刚从牢里放出来的文人一言而决吧?那……那也太不给叔父颜面了。”
王之仁脸沉如水,细看能发现,这其中泛着一丝铁青色,他冷声道:“就凭他们?”
王一林听了反而一喜,问道:“叔父是早有对策了?”
王之仁指指门外,“出去,从今天起,收敛着点,别给我惹祸。”
“是,是,侄儿听叔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