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凤在心中长长出了一口气,低声道:“老邓啊,你这一声也算是跌宕起伏了,大半辈子过下来了,甭管怎么样,还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才是真啊。”
邓老头端起稍微凉了一些的白开轻轻品了一口,展颜笑了笑说道:“是啊,该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留下来的才是真的,顾小子,我看你不是一般后生,不仅人长得俊俏,思维也够机敏活络,最重要得是你这品性好,对大事的把握出不了偏差,一般能成大事的,都是你这样的人,但是现在邓老头我还是要不自量力地劝你几句,以后你要走的路可能会很长,但是千万不要沾染上赌字,这一个字看似不重,很多人总以为自己‘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但是这些……都是屁话!”
邓老头顿了顿,脸色稍微严肃了一些,他看着顾长凤的脸颊,一字一顿道:“但凡你真沾上了赌字,那这个东西就如同附骨之蛆一般贴在了你的身上,钻到了你的骨子里,只要沾染上以后,你再想戒掉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每次一戒,当时确实是下定了决心,痛彻心扉地要改掉这些陋习,但是你相信我,少则半月多则两月,这种想要再赌一把的心情就像附骨之蛆一样再度涌现出来,你永远没办法彻底地戒掉赌字,只能一次一次地打败它,但是你每打败一次,那更加强烈地反扑便马上来到,所以顾小子,听我的,这辈子千万千万不要沾染上赌字!”
顾长凤站起身来,诚心正意地向邓老头行了一礼,诚恳说道:“老邓,你放心吧,这些话我都记下了,不论什么情况,我都不会碰骰子的,赌字头上才是真真正正的一把刀,这个道理,我明白。”
老邓转身看了街道之上的夜雨一眼,经过了方才一番等待,这夜雨不仅没有减小的趋势,反而渐渐地越来越大起来,接连不断的雨帘从这黝黑屋檐之上流淌下来,最终在街道之上汇聚成一股股的水流肆意流淌着。
邓老头摇摇头,从馄饨铺子之下抽出一把略显破旧的油纸伞递给顾长凤,摇头感叹道:“这东陵的雨啊,一向是怪脾气,要不就不下,要下就淅淅沥沥地下个没完,我看今天晚上这雨啊,一时半会停不了,我得收摊了,再耗下去也不会有客人来了,你小子也别再等了,恐怕今儿晚上这雨啊,得越等越大了,今晚上的馄饨算是老头子请你的,这把油纸伞是借你的,你小子可得记着还!”
顾长凤此时倒是一点见外都没有,笑呵呵地接过油纸伞,随口道了一声谢之后,便打开油纸伞走出屋檐之下的馄饨摊子。
但是顾长凤右脚刚刚落到这青石板街上,却突然感觉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震动感觉顺着脚下的青石板传了过来,就连街道之上的雨水似乎都起了一阵微微的涟漪,但是顾长凤再想侧身去感受的时候,那股震动却又消失不见了,在原地等了良久之后,还是没有异动传将过来。
在屋檐下面收拾着馄饨摊子的邓老头看了顾长凤一眼,没好气道:“你小子傻啦?站在你家巷口不敢进去了?是不是还怕你那未过门的小媳妇训诫你呢?大丈夫去喝点花酒没什么大事,不用太过……”
“老邓,我没空给你磨牙!”顾长凤摆了摆手打断邓老头的话语,脸色凝重说道,“你刚刚有没有感受到什么不对?”
“不对?”这次轮到老邓微微一怔,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之后,又举目远眺一会儿之后,方才摇头笑道,“你小子是不是刚刚喝酒喝大了?哪里有什么不对?行了老头子要回家去找我那老婆孩子热炕头了,你小子家就在门口,还不快快进去。”
顾长凤此时确实也感受不到任何异动,摇了摇头暗叹自己一声多疑之后,在夜雨之中直接撑着雨伞便迈步向宝瓶巷之中走去。
夜雨越下越大,颇有些演变成倾盆大雨的趋势。
顾长凤此时已经走到了宝瓶巷巷口,但是刚刚转入巷子里,脚步便瞬时间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