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状模样与方才那小妾婉儿近乎一模一样,不知这算不算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水妮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躲在船舱里面,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看着自己原本那太过于老实以至于受了十七年旁人欺负的阿爹,挥舞着那根被自己一直用来烧火的棍子,在黑人人之中虎虎生风,大杀四方,小丫头一时之间有些失神,喃喃自语道:“原来……我阿爹这么厉害啊。”
顾长凤站在水妮身边,闻言轻轻笑了笑:“你阿爹是个英雄,也是个好汉。”
水妮撇了撇嘴:“我才不相信有这么老实这么窝囊的英雄。”
顾长凤伸手轻轻拍了拍小丫头秀气的发丝,笑眯眯说道:“在他没有你之前,他是一个英雄,你来到他身边之后,他便只是一个父亲了。”
水妮哦了一声,若有所思,抿着小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黑衣人的攻势如潮水一般连绵不绝,虽然其中没有高手掠阵,但是这些人却都悍勇无比,甚至是抱着必死之心破水而出,正如狼群面对巨虎,虽然单体实力欠佳,但是却全是死战不退,前边的倒了后边的补上,左边的死了右边的接过,只管埋头冲锋,根本不问胜败。
姜流退在顾长凤身边,双拳紧握喃喃自语:“这他娘的绝对不是水匪!我姜家拿真金白银这么多年喂出来的护院的悍勇之心都不如他们一半,若只是水匪又怎么会能如此不死不休?!”
顾长凤索性贴着船舱盘膝坐了下来,双手抄到一起,笑呵呵说道:“当然不是水匪。”
姜流微微一怔:“九哥儿,这你都能看出来?”
顾长凤瞥了姜流一眼,慢斯条理道:“若我是水匪的话,何须如此麻烦?只要在水下把这艘渔船凿几个洞出来,然后……砰!”
顾长凤举起双手作大功告成状:“便能直接坐收渔翁之利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姜流扶着船舷,脸色煞白喃喃自语:“他娘的,我竟然忘了这一出,那这些黑衣人到底什么来路?难不成是为了我们……”
顾长凤摇摇头:“别瞎想了,就孙素那纨绔公子哥儿,能调动到如此高手?还敢截杀带着一个朝廷命官的渔船?做梦吧他!”
姜流心神稍微定了定,长长出了口气:“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可是九哥儿,我越来越迷糊了,既然不是孙素派遣来的人,也不是被收买的水匪,那到底是什么人要来找咱们这几个人的麻烦?”
顾长凤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过嘴中还是轻声说道:“这一点我也不清楚,还是看看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可能结果就快出来了。”
似乎是为了应和顾长凤这句话,在这半句话说完不过一刻钟功夫之后,杨恒便闷哼一声,捂着腹部踉跄着退了下来,若非他的弟子彭春眼疾手快,以长剑荡开追过来的一口长刀,可能杨恒就要交代在此处了。
杨恒在彭春的搀扶下退回船舱门口坐下,腹部的伤口虽然被他以右手紧紧捂住,但是还有汩汩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流淌出来,杨恒脸色煞白,额头上因为剧痛渗出了不规则的汗珠。
顾长凤皱了皱眉,轻声问道:“杨镖头,到底是何人能把你伤成这样?”
杨恒苦笑,虚弱道:“说出来不怕公子笑话,我根本没看清是什么人,方才我刚刚劈死一名黑衣人,便见一口长刀朝我腹部砍来,速度之快威力之猛,我只能在仓促之间全力后退半步避开锋芒,也幸亏有这半步,使得刀锋只是划开了我的肚皮。”
顾长凤接过水妮递出来的雪白纱布,俯下身子一圈一圈替杨恒包裹着身上的伤口,同时说道:“那快刀主人现在何处?”
因触碰到了伤口,杨恒倒吸一口凉气,不过却只是闷哼一声,脸色便强自恢复如常,只是把声音放低了几个度:“那黑衣人不是贪功之辈,一刀建功之后,便立即遁入水下,现在……那口刀锋,不知道又瞄准什么人了。”
姜流在一旁轻叹一声:“遇上这么一个扎手的点子,杨镖头又受了重伤,船老大就算再能打,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啊,这次咱们恐怕真的是在劫难逃喽。”
杨恒倒也是个硬气的汉子,伤口被草草包裹之后,便扶着船舱站起来,沉声道:“这位小公子放心,杨某只是挨了一刀,还不到伤筋动骨的时候,这些丧气话,等杨某死在公子前面再说也不迟,春儿,过来扶我一把!”
彭春一脚踢开剑上挂着的那具黑衣尸首,伸手摸了摸脸上的血渍,立即转身跑了过来。
杨恒在自己爱徒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还未等他开口,便见一口凌厉剑芒猛然乍现。
彭春低着头,手里长剑宛如狩猎毒蛇,直取顾长凤头颅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