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听着，时而微笑，时而皱眉，这些判断中有不少完全颠覆了世人对袁绍的看法。此时郭嘉还不太能够肯定。

不过，对错且不论，周梁的一番“高论”给了郭嘉非常深刻的印象。

年纪轻轻，就有这种见识，郭嘉感到自己在十四五岁的时候都没有达到。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唐爽拎着一个人跑来这边向周梁禀报。

唐爽一进房间，也不脱鞋，就站在门口，将那个人按得跪在地上，大声说道：

“周公子，这个刁民笨手笨脚的，打碎了一块哈哈镜，我把他抓来了，你看怎么处理！”

那个人看起来很老实的样子，已经吓得浑身瘫软，满头冒汗。

哈哈镜几百块钱一面，周梁当然一点儿也不心疼。看见这个老百姓吓成那样，本可轻轻一句“算了”，不追究他的责任，也不要他赔偿。

但是，此时郭嘉就坐在身边，周梁做决定的时候，就不能不慎重了。

他可不想给郭嘉一个妇人之仁的滥好人好人印象。

郭嘉后来在对比袁绍与曹操的时候，就说袁绍是着眼于小处的妇人之仁，而曹操虽然常常忽略小事，但是大事很少糊涂，能恩加四海。

“别急，你是怎么打碎哈哈镜的，好好的说来！”周梁稍微沉吟了一会儿，就问那个人。

“我...我是不小心的，是后面的人挤我，我的手碰到哈哈镜上，就倒了，倒在地上，就碎了！”

唐爽此时又大声地插话道：“哼~，周公子，这厮打碎哈哈镜后，还想逃跑，被我一把揪住，押到这里来了！”

周梁皱了皱眉，对唐爽说：“我还没问你，你别插话！”

唐爽见周梁面色不善，只得悻悻地闭上嘴巴。他本想抓住机会，多表一表自己的功劳，以前唐瑁就很吃他这一套。但是看来这个新来的周公子有点难以捉摸。

周梁又对那个人问：“你看到是谁推你的吗？”

“我没看到。打碎了镜子，我吓坏了，根本不记得去看是谁推我。”

“既然推你的人你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打碎哈哈镜，就只能你自己一个人赔偿了。”

那个人又开始颤抖起来，他也不是傻子，这些天那些世家子弟花了那么多钱在周梁这里买东西，动不动就上万钱，甚至十万钱。哈哈镜差不多一人高，价格自然高得吓人。

他忽然崩溃地痛哭起来：“少...少爷，我只是普通人家，家里连地也没有，在这市集上的张铁匠铺里打个下手，赚点钱，勉强养家糊口。我是真的赔不起啊！”

郭嘉一言不发，只是用手支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周梁处理这件事。

周梁叹了口气，问：“你家几口人？”

那人抽噎着说：“我未曾娶妻，家里有一个老母，平时在家纺纱。少爷，如果我们把自己卖了，恐怕也赔偿不了那么多钱。”

周梁说：“这样吧，两条路你自己选。一条路是我去官府告你毁坏我的物品，让官府处理。一条路是你和你娘立下卖身契，今后就到我们唐家庄园里去。你会打铁，就去庄园里的工坊做工，我们会每个月给你开薪水。不过每个月也会扣除一部分，作为赔偿哈哈镜的钱，估计在唐家庄院干个三四十年，就能还清了。”

“别告官，我...我愿意签卖身契！”

周梁点点头，对他说：“你先出去等着，一会儿我让人带你去办理卖身契手续。唐爽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