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所有人安顿好以后,驸马爷回府的消息已经传进大明宫。
也许在别人看来事情已经结束,但是在皇帝看来,有些事情才刚刚开始。他要安抚一下鱼恩受伤的心,最大程度消减妹妹与妹夫之间的隔阂,给他们留下重归于好的机会与可能。
当少监火急火燎的赶到公主府,大喊一声圣旨到后,刚刚归于宁静的公主府,又变得喧嚣起来。
“圣上口谕!朕听闻皇妹义昌已有身孕,欣慰之至,特赐保命安胎药一副!”
听完圣旨,义昌公主被吓傻了,愣愣的站在那里,就连接旨都忘了。
自己的事情已经尽人皆知,皇兄这个时候赐下安胎药,义昌公主就是再傻,也知道皇兄要安的不是自己的胎,而是鱼恩的心。药也不是用来保命,而是用来要她肚里孩儿的命。
她愣住别人可没愣住,马公儒笑呵呵的提醒:“殿下还不领旨谢恩?杂家还得等殿下喝完药回去复命呢!”
带着五味陈杂的心,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两行热泪不自觉的滑落。她知道,事到如今她不能怨恨谁,皇兄这么做不只是想让鱼恩安心,也是想最大限度消除他与自己之间的芥蒂,让他们还有重归于好的机会。
她也知道自己与李玉已经再也不可能,现在拿掉孩子,确实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先不说皇帝这个不可抗拒的因素,就算她自己这一关都过不去。她喜欢的是文人才子挥斥方遒的洒脱,指点江山的豪迈,怎么还会再跟着那样懦弱的一个人?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可是去接药物的双手还是忍不住颤抖,她在乎的不是李玉,而是肚子里的孩子。无论发生什么,还未出生的孩子是无罪的。
就算她可以狠下心来陷害鱼恩,可是到了孩子这里,她还是下不去手,因为她是个女人,是个母亲。她的母爱也许充满阴谋诡计,也许带着鱼恩的委屈与鲜血,但是依旧伟大,因为她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颤巍巍的接过那碗药,闭上含泪的眼睛,她用尽自己所有的勇气,只能做到这里,怎么也喝不下去。
忽然感觉有人抓住自己的手,她还以为有人要用强,本能的反应就是剧烈的挣扎。可惜挣扎注定徒劳,有人害怕她反抗,已经从背后死死的抱住她。
就在她要认命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宛如天籁的声音:“劳烦公公等一会儿,本宫有话要上达天听。”
闻言睁开眼睛,回过头去,正好看到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她愣住了,不知道这种时候,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在所有人吃惊的目光中,鱼恩慢慢说道:“本宫听闻御医已经帮忙检查过,说这孩子脉搏雄浑有力,应该是个男孩儿。闲来无事的时候,给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鱼无罪,还望圣上让相爷帮忙赐个字。”
他这是在告诉皇帝,这个孩子我认。无罪的名字,是在提醒皇帝,无论发生什么孩子是无罪的,还请您老高抬贵手,放过他一命。至于让相爷赐字,鱼恩是想提醒皇帝,那是相爷家的骨肉,您得考虑下相爷的感受。
既然驸马爷都这么说,马公儒还真不好用强,只能老老实实的禀报上去,等待皇帝的新指示。
收到消息后唐武宗才发现,妹妹和妹夫之间的裂痕已经不可弥补。鱼恩这么求自己,不是他有多在乎公主,也不是他心地有多么善良,只是因为他的根本就没有在乎过。
妹妹作了这么长时间,他从没有抱怨过一句,更没有做过什么,只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凡在乎一点,他还能这么淡定?
叹息着闭上眼睛,让人把马公儒召唤回来,既然已经不可弥补,又何必再伤害一条可怜的性命?
看着恭送马公儒的背影,义昌公主忽然觉的自己好傻,真的好傻。真正的良人就在自己身边,而自己却从来没有在乎过,反而傻傻的去追求那个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