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好了!”承业帝沉声道。
丞相怔了下,随即胳膊一沉,吓得赶紧用上力气,终于明白承业帝那句话的意思,哎哟喂,哪家小孩子一出生就这么沉的哟。
丞相眼圈一酸,好似又看到那个猫大似的小可怜啊啊哭着躺在自己怀里,声音不大,但怎么哄都哭不停,喝不下奶睡不着觉,他还得狠着心喂下去苦苦的药,整夜整夜不睡地抱着哄着,就怕一松手她就没了声息。如今怀里这个竟然这般壮实,白白胖胖,腿脚有力,与那个小可怜眉眼相似却又截然不同,丞相这颗老男人的心哟,像被泡在坛子里腌了几十年,酸的发苦,苦之后又有甘甜。
承业帝手颤了颤,他发誓,他这一辈子除了上代老丞相辞世,就没见过白遇红过眼,可是今天,看到红眼的丞相,他承认,或许,作为傻宝的父亲,丞相比他更称职。
那段父母和孩子最初建立对这个世界情感联系的岁月,是丞相一个人当爹又当娘地拉扯傻宝成长,不管承业帝愿不愿意承不承认,他都明白,无论别人教给傻宝多少血亲与抚养的人完全不同的认知,也或许你去问傻宝,她也会说出很多不同,但,在她不知道的潜意识里,丞相其实跟他这个父王是等量的,就好比上回丞相被自个夫人坑了,哪怕丞相并没在傻宝面前表现出受伤,但傻宝就是会知道她的白白不高兴了,被人欺负了。
丞相看着小孩子不耐烦地瘪嘴,慢慢笑了起来,那笑在他脸上如莲如兰地绽开,配上通身清冷与温暖并存的气质,刹那风华亮瞎所有人的眼。
“小宝贝?”丞相轻声唤了下,声音那个柔那个慈爱哟。
众人擦擦眼睛,这,这真的是咱们高深莫测,冷漠如雪的丞相大人?世界太玄幻了。
一句话,碰上六公主就没正常的事。
“不是,不是啊,嗷嗷,真的啊,疼疼”地上的覃霄没反应过来陛下的意思,还以为陛下不相信小娃娃有怪力,一激动又碰到了伤处,太师真心为儿子感到蛋疼。
金鳞同情地看着这个也才见过几回的堂哥:“哥,你别乱动了,不然蛋碎了可装不回去了,装回去也不是原装的,医书上说这是影响子嗣大业的重中之重。”
不说还好,一说覃霄更疼了:“哎哟,哎哟,我的亲弟哎,您别说话成不?”
太师手指头搓了搓,表示他这个正经舅爷爷也很想抱抱孩子啊。
二宝脸都要黑得滴水了,一个个的,他才是正经舅舅好不好,为什么到现在他都没抱到小宝贝,你们一个个这么抢戏简直不能忍。
丞相慈爷爷心一发作,都看不到其他人的虎视眈眈,竟然正儿八经地坐在了一边避光的廊沿跳凳上,哄起来孩子。
“…。”承业帝又开始磨牙,开始暗搓搓怎么找丞相不舒坦。
“小宝贝?”丞相轻轻拍着小孩子,“来,睁个眼,有很多好东西哟?”
众人捂脸,这不是他们的高冷丞相。
“嗤——”承业帝冷笑,“你说睁眼就睁眼啊,你哪来那么大脸,切,”
突然,小娃娃眼皮动了动,承业帝话就被掐住了,不着痕迹地倾身都快到了丞相怀里,力争小宝贝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自己。
丞相跟了这个帝王这么多年还能不了解他的心思,于是,不动声色地挪了三十度身体,小宝贝一睁眼,第一个看到的绝对是咱。
承业帝也跟着挪,倾身的角度更大了。
太师移了几步,恰好堵在丞相转过去的那个角度,悄悄地,在四十都没一条细纹的俊脸上挂上了比外面夏阳更灿烂的笑容,绝对足够秒杀一干男女老少。
皇后端着高冷,看尽这几个爷爷辈的勾心斗角的丑态,不忍心告诉他们,刚刚清洗时,小宝贝动眼皮动过好几次呢,可就是没睁开过,你们这么争,根本没意义。
不过现场一片静默,太子也慢慢挤了上去,被承业帝一把按到后面,太子理理头发,又继续冷肃着脸从父王咯吱窝里挤进去。
金铭巴着栏杆,从丞相头上看过去,小娃娃这个小脑门跟咱好像啊,还长得胖胖乎乎的,一看就是个富贵相啊,那套纯金打造的摇篮还配不上小宝贝啊,我得再给加厚双倍,再贴上三倍的彩石,也不知道那十颗一模一样的夜明珠到了没,给小宝贝挂着当风铃最美丽了。
金鳞顺着他老子后背跳上去,猴在他老子脖子上够着看,话说他也是表舅啊。
就是压得他老子差点断了脖子,金铭一把揪着儿子放到了肩膀上。
三位公主是无论如何都挤不进去的,只能搬过来椅子踩着,在男人外围伸着脖子看,都在猜着这孩子睁开眼像傻宝多点还是像驸马多点呢?
金夫人看皇后一直头疼地揉太阳穴,笑眯眯递上去一瓶药油。
“一群乡巴佬。”皇后一边揉药一边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