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壮士,先不要这么说啊,我们再好好商量商量。”
事情按审配想的,最坏的方向发展着。他心里暗恨,恨对面的混蛋蛾贼残党,也恨那些贪婪的冀州世家。
提高粮价的任务是他揽下的,作为冀州世家的代言人,他要为此负责。
然而现在这件事的危险性与重要性,都有大幅度的提升。这让审正南隐约的,感觉有些惶恐。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愿意提供方便让各位将粮食运出去呢?”他微笑着:“这批粮食全归太平道所有,你觉得如何呢?”
“你就不怕么?”听他这么说,对面的褚飞燕眯起了眼睛:“有了这批粮食,接下来粮价飙涨的时候,走投无路的农人就是最好的兵源。我太平道正好以此起事,东山再起——你就不怕么?”
“乌合之众,我反掌可灭!”审正南同样毫不犹豫,对他这样说道。
“那就这样好了。”
沉默了一会儿,褚飞燕这样回答,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再之后,审配松了口气。这时候他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一身大汗。
他想要找个地方沐浴,却发现自己的身子都软了,根本站不起来。
就刚刚一小会儿,他的精神高度紧张,再松懈下来,浑身的力气都没了。
“不过。”
心情轻松。
“总算是成了。”
他心想:
“州府的粮食空了,刘玄德也昏迷不醒。这件事就不会有反转的余地。
只是在这之后……”
一想到全冀州所有世家齐心协力,疯狂的抬高粮价的结果,审正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会死人的。
会死很多人的。
这些人全都是冀州的世家,是他们,也是自己害死的。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浑身发凉。
就算平日里自视甚高,将众生视作蝼蚁。然而到了现在,审正南还是本能的觉得害怕,觉得恐惧。
这种恐惧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重,准确的说,是随着粮食的价格一路走高越来越重——
这时候,冀州地方已经出问题了。
首先遭殃的并不是农人,而是那些市井小民,以及工人们。
这些脱离农业生产,几乎没有储备的人,成了粮价飙升的第一批牺牲品。
在最短速度将一点家底消耗干净后,这些市民阶级迅速沦为了赤贫阶级,不得不与之前遭到兵灾的灾民们一起,去吃州府的救济了。
在这个背景下,冀州世家期盼的第二枚炸弹被引爆。
因为灾民数量提升,州府储备粮开始不够用了……人心惶惶之下,粮食价格继续飙升,那些价码让冀州的世家子们为之疯狂。
他们几乎忍不住,想将自己夫人的嫁妆都拿出来卖掉,去换取更多的粮食票据——尽管粮食票据已经涨到了四十五倍,但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个开始。
从一个高峰到另一个高峰。然后再继续飙升。有的世家子愉快的喝醉之后,甚至忍不住喊出了:“涨到一百倍,斗米五千钱!”这样的豪言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