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个逼迫女儿来补贴儿子的老妇人,你在街上碰上她的时候,她或许还能给你留下一个淳朴勤劳的形象?”
“地位不同,身份不同,受到的教育不同,所以会有这样的差别,并不奇怪。”
蒋文杰听着江浅夏的解释,慢慢的重新平静下来,甚至开始了某种思考。
“先生,那替天子牧民,是不是就是为了改善这样的情况?”
摸着下巴想了想,江浅夏耸耸肩,“其实这是人的劣根性,就算他们变得和我一样有钱,该抠还是抠,该压榨还是压榨。”
“所以儒家是很有必要存在的,它能教导百姓向善,佛道这样的宗教也是同理,抬高大家的道德水准,可以避免一部分这样的情况,但更重要的,是完善国法。”
脸上露出一抹嘲讽,江浅夏不屑道:“你信不信,要是有律法能判这样的情况,他们绝对会收敛很多很多,最少,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我们面前放肆。”
“……他们现在觉得法不责众,家务事外人管不着?”
虽然是问句,但蒋文杰已经悟了,得到江浅夏的肯定答复后,对“愚民”再也不想有多余的关心,他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能力改变这个事实,那就先做自己能做的吧。
旁听了全程的王丛一愣一愣的,看看面无表情的江浅夏,再看看重新低下头仔细读书的蒋文杰,突然觉得毛骨悚然——这女夜叉,好像跟家族长辈们说的无脑残暴完全没关系啊?!
看闹剧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江浅夏百无聊赖的打个哈欠,无奈的冲已经跌坐在地上的穆汐耸耸肩,“你看到了,不是我们不帮,是她们自己的亲人拒绝把钱交出来。”
“抱歉,我们先走了,你反正没有把柄在他手上,自求多福吧。”
“不……”穆汐的眼神从迷茫变得越来越清明,“是我把她们聚起来的,是我给了她们好好生活下去的希望,我绝对不会抛弃她们!”
猛的站起来,穆汐两步冲到王丛面前,拽着他的衣领一字一顿的道:“放了她们,她们家人欠了你多少钱,我赔!”
眯着眼用衣袖擦去脸上的唾沫星子,王丛也是难得的好脾气,直接让人把账本拿过来,仔细一核算,给出了八百五十三贯的数字。
“这账本我可没作假,本少爷这次来就是奔着大批珍珠来的,童叟无欺。看在咱们斗了这么多回,也算老交情的份上,那五十三贯我给你抹去,你给八百贯,我依然扭头就走,怎么样?”
穆汐拽着王丛衣领的手,慢慢松开,滑落——她就算再有气势,也不过是一个有点手艺的采珠女罢了。别说八百贯,就算那被抹去的五十三贯,也几乎是她的全副身家了。
“我……这个账我背,我现在还没办法全给你,但我会慢慢还,我以后所有采到的珍珠都给你,直到我把账还完!”
全场都对这个咬牙替所有采珠女背下巨额债务的奇女子肃然起敬,可王丛和江浅夏对视一眼,却都看出对方眼底的不屑。
“还?你要还多少年才行?这么多年,我拿这八百贯干点什么不好?”
失笑摇头,王丛拿起腰间的小算盘拨弄两下,淡定道:“要不这样,你想扛债也行,只不过每月六分利,利滚利。别说我不地道啊,这利息可不高,寺庙里的和尚借善款也要收五分利呢。”脑子有点转不过来的穆汐下意识的看向江浅夏,江浅夏马上配合的诚恳道:“我劝你还是别了,以你现在的赚钱速度来看,利滚利下来,你估计一辈子也还不清的,而且背了这一次,你觉着这些已经吃
过好处的人,能找不到下一个王丛吗?”
本以为穆汐这样就能绝望,可没想到,她会突然直勾勾的看着江浅夏。“我还不了,但你可以,你不是有很多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