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县令心意阑珊的叹了口气,把其中的渊源娓娓道来。
说白了,还是地方官员的锅。
两湖自古以来就容易旱涝,大大小小的湖泊那么多,靠这么点儿成天埋头种地的百姓,自己也没法儿把该治理预防的给折腾好了。
旱灾就不说了,有这么多湖泊,一般就算两年不下雨,往下打井也能活命。要是遇上水患,百姓是苦了,可地方官,特别是上头的官,可能在肚子里都笑开花了。
为啥?
因为水患过后,沉积下来的肥沃土壤,能让来年的耕种,迎来一个大丰收!
这可是实打实的政绩,而且还能冠冕堂皇的套上一个振兴有功的名头,哪个上官会不乐意?
也有有良心的官员,曽在水患来时留下来,靠着自己的名望,指挥着百姓疏通河道。
心是好的,可看县志上描述的,那个留下来的官员,简直就是个棒槌!
就靠着自己的理解,瞎指挥,反正百姓也不懂,就听着他胡说的去做。
有懂行的指出来,他还以为人家是故意惹事儿乱民心的,把人给砍了……
结果呢,就是弄的更惨了呗,四五千人在一次疏通河道的时候,把自己搭里边儿了,直接被掘开后涌出的洪水卷着跑了,一个多月后,还有入海口处的渔民,打鱼捞上来的全是尸体呢。那个昏招连连的官员也有意思,看“无力回天”,也不去想是不是自己的错,或者说想到了也不好意思承认了,就干脆在个雷雨天里跑出家门,疯了似的咆哮了许久,站在高台上拔剑自刎了,说要拿自
己祭天。
反正人是死了,大乾人实在,也不好意思再怪他了,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
但跟着他奔波辛劳的人,要么落水喂鱼了,要么因为高强度的劳作,生病等死,或者还没到病死,就先饿死冻死渴死了。
后勤跟不上啊……
“听你这意思,百姓们是被坑怕了,所以不想听我的命令?”
王县令忆往昔的表情一僵,半响后,才尴尬的摇摇头。
“……特使大人,说出来您可别生气啊。”
“你先说。”
小心的看看她的表情,王县令才垂着头苦涩道:“特使大人您不知道,这雨下了已经一个多月了,怎么算,雨季都快过去了。”
“您又运来了这么多粮食,要是像以前那样一天给一顿,粥熬清点儿,坚持到洪水自然退去也不是不可能……”
“要是竹山的十多万人饿死了,就省下了更多的口粮,他们就更有条件活下去了。等洪水退去,重新划分耕地,他们就能有更多的地了,是不是?”
愕然的抬头,对上江浅夏嘲讽的眼神,王县令有些郁闷的摇摇头。
“特使大人啊,百姓哪有您的高瞻远瞩?他们想不到那么后边儿去,他们只知道,现在粮食够,犯不着为了不认识的人去冒险,而且知道朝廷不会不管他们,所以就……”
呵,还真是“淳朴”的小心思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他们眼中,那十多万人要是真死了,也是她这个特使没本事,还是他们自己的命就这样吧……
反正跟他们没关系,自己和家人活下来就好。人是自私的,既然他们自私,那就别怪她也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