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人才出众,气度非凡,一望可知不是池中之物。”王鹤龄带着欣赏的目光落在楚离月身上,“今夜能够见到小兄弟这样的人物,也算是这纷繁俗世中的一件快事。”
这样的话楚离月听过很多次,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次那样听着这么顺耳,好像什么话从王鹤龄的嘴里说出来,都非常容易打动人呢。
楚离月心中思忖,嘴里却谦虚地说了几句客套话。
“小兄弟莫非以为我这是客套吹捧?”王鹤龄笑着摇了摇头,换了话题,“夜半打扰小兄弟休息,实在是非常抱歉。主要还是因为小兄弟遇到过尉迟磐,而这个人对于我王家极其重要。”
楚离月听他切入正题,也将目光放到王鹤龄脸上,露出郑重的神色。
“不知道小兄弟能不能将当时的情景详细描述一遍?”王鹤龄苍白的脸上也露出凝重之色。
楚离月点了点头:“我不知道我遇到的人是不是永年兄所说的什么尉迟磐。”
她将之前对王孟钊讲述过的内容再次讲了一遍,除了后来她用火烧断了那人身上的银色锁链之外,所有细节都讲得十分详细。
王鹤龄一边听一边点头,瘦削的脸上也禁不住有些愁苦:“唉,如小兄弟所言,那尉迟磐恐怕是已经远走高飞,这真是一件头痛的事情啊。”
楚离月脸上浮现出不解的神色。王家是石州第一世家,虽然比不上神京四大世家那样底蕴深厚,但是也绝对是一个能够在天元帝国排得上名次的大势力了。这样的王家怎么会对一个人这么忌惮呢?
不过这样的问题就涉及到了王家的内部机密,楚离月也只能自己猜测,无从问起。似乎是想要解开楚离月的疑问,王鹤龄缓缓说道:“这尉迟磐的身份特殊,他是北漠前国师黎难的儿子,成珠五阶。当初为了捉拿于他,我王家付出了两位成珠修者一死一重伤的代价,才把他擒下囚禁于地
牢之中。”“为了封印他的修为,我们还专门打造了一条玄银符文锁链,从肩胛骨穿透手腕脚踝,让他无法使用玄力。这些年来,他闹过好多次,最后似乎是接受了这样的命运,谁也没想到他居然能够在地牢下面,硬
生生挖出了一条数十里的地道。更是借着这两日暴雨不绝,地面土质疏松,地牢防卫出现漏洞的情况,突然逃了出去。”
他看着楚离月苦笑道:“说来惭愧,尉迟磐在我王家地牢数年,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肉身如此强横,还是从小兄弟的叙述中得知这一点,我才明白了他居然是靠着自己的双手挖出了这么长的一条地道。”
一直以来,在知情的王家人心目中,尉迟磐就是一个头脑简单、性情暴虐的北漠修者,可是现在回想起来,这根本就是尉迟磐伪装出来的假象。尉迟磐被押入地牢之后,闹过几次都被镇压。本来暴躁的性子就变成了暴虐,他似乎已经放弃了离开地牢的希望,可是又知道王家想要从他身上得到重要的东西,所以开始以看守他的王家狱卒为目标,随
时偷袭他们。
哪怕每次事后都被打得只剩一口气,但是只要有王家人落到他手里,尉迟磐都会将其残忍虐杀。
渐渐的,大家都以为他因为被关押而性格扭曲,以凌虐杀人为乐。原本紧密看守他的狱卒都不敢靠近,只敢在远处监视。
现在想来,尉迟磐就是故意这样,宁愿自己经受皮肉之苦,也要拼命得到一点独处的空间。他肉身强横,双手可比任何武器,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不停挖掘,偷偷挖出了一条地道。趁着这次徐家发动九天甘霖大阵,大半个石州都被雨水笼罩,尉迟磐竟然逃出了地牢。而且,更关键的是,直到他逃走半天之后,狱卒才发现墙角草堆中高高鼓起的根本就是一堆泥土!这也让最后的一次
机会彻底溜走,让尉迟磐得到了飘然远去的时间。
楚离月有些诧异,这些事情没有必要告诉她一个外人吧?虽然她是很好奇,但是她也很不解,为什么王鹤龄要对自己这么坦率?
而且,她所关注的和王鹤龄所关注的又不一样。王鹤龄关心的是能不能把逃走的尉迟磐抓回来,可是楚离月却注意到了他所说的尉迟磐的身份:北漠前国师黎难之子。
北漠前国师黎难,就是那位在疆场上死于楚辂手下的北漠成珠七阶高手啊。
且不说为什么黎难之子会姓尉迟这个问题,只说尉迟磐怎么会被王家人捉到,他一定是自己跑到了天元帝国境内,才会落入王家人手中吧?那么,问题就是,尉迟磐跑到天元帝国来干什么?
那个时候,楚辂还没出事,怎么想他都是来找楚辂为父报仇的。楚离月转了转眼珠,如果当时尉迟磐知道她就是楚辂的独生女儿,是不是会选择先把她杀了,然后再吃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