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面悲痛的哭声一直没有散去,莫晓娴就依靠在这里听着苏乐乐的母亲说着多么心疼,多么舍不得,而她以为眼泪终于可以停止了,终于可以流尽了,可是伸手去摸,还是有温柔的液体划过脸颊,她现在还能哭出来。
最后,苏乐乐尸体,莫晓娴不愿意让她的躯体称之为尸体,可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推走了,她知道乐乐要被送到哪里,可是她不愿意再送她抵达那个地方,她没有那么坚强,从头到尾她只是那个懦弱的莫晓娴而已。
晚上,陆旭回到莫晓娴的家的时候,发现屋里面是漆黑一片的,他赶紧去看了一下她的房间,没有任何回来的痕迹,他一下子慌乱了,连忙拨打她的手机,可是很久都没有接通,只是一遍遍的忙音,终于他忍耐不住了,直接打开定位,查看到了她的地点。
晚上九点。
陆旭赶到医院的时候,他就看着莫晓娴坐在地上,她双眼无神的看着对面的墙壁,眼中一点波澜都没有,他走了过去。
“晓娴?”
回应的他的是一阵阵的安静,没有任何反应,陆旭急了:“莫晓娴,你就这么窝囊吗!你以前的嚣张哪去了?”
终于,她抬起头,仰着头看陆旭,她的眼泪又一串串的掉落下来,眼睛红肿的不像话。
陆旭想要继续说出口的狠话也咽了回去,他没有办法看着她这么脆弱的双眼,突然他弯腰,将她拦腰抱起,走出了医院。
回到家之后,莫晓娴就这么靠着沙发上,双眼无神,空洞的陆旭看着都心疼,一路上,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的话,可是莫晓娴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只是依靠在沙发上,连一口水都不喝。
就这样,陆旭守了她一天一夜。
清晨。
陆旭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莫晓娴依旧这个姿势坐着,而桌子上面的水也没有喝,他在理智的情绪也突然崩塌了。
“你要这么难过,正好今天是苏乐乐火化的日子,你去看看她,你去送她最后一程,你在这里干巴巴的坐着算什么,到底算什么!”
回应陆旭的依旧是沉默,最终他拦腰将她抱起,就这么带着她下楼。
莫晓娴是抱进的车里,只感觉那个宽厚的怀抱,她埋首,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那强劲的心跳。扑通,扑通,钻进了她的耳畔。她闭着眼睛,双眼闭上的一瞬间,刺痛让她觉得自己还有知觉。
一路上车行的平稳,那条路,她记得,她知道那是通往那里。
可她胸口闷闷,想着陆旭刚才说的话,今天是苏乐乐火化的日子,她不要亲眼看着她化为灰烬,她不要!一股汹涌的窒闷感涌上喉间,她紧紧的蹙眉,喘息的喃喃:“停车,停车——”最后两个字,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一记刹车,她身子条件反射的跌撞在皮椅上,她摸索的打开车门,直冲到马路边,止不住的干呕着,整个人似被掏空了般。
陆旭很心疼的看着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如此脆弱,而他竟然会为了她所有的情绪而难过,心疼。
莫晓娴微微睁开着眼眸,一瓶明透的矿泉水瓶递推在眼前,她摇头,不想喝,她也喝不下,喉咙干涸的疼痛让她疯狂,连同心脏忽然的骤痛,她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如纸,手指紧紧的握成拳心,依稀可见指间那突兀的骨节,指甲刺进肉里,试图缓解窒息般的疼痛感。
“喝水!”陆旭低语,又将水瓶递在她眼前。
莫晓娴轻轻的打掉,为什么要让她喝水,难道她身体里面流失的水分还不够多吗!不料陆旭就直接拉起她的身子,揪起她后颈,抬高她脑袋,逼着她喝下,冰凉的液体不断的溢出,一路滑过着她颈,染湿着她胸前的衣料:“咳——咳——”她呛的直咳嗽,挥手打翻那水瓶,跌落的跪在地面,不停干呕,不停的喘息。
她难受,深秋的寒风吹过:“我的心好疼……好疼……”不禁喃喃。
一只船孤独地航行在海上,它既不寻求幸福,也不逃避幸福,它只是向前航行,底下是深静碧蓝的大海,而头顶是金色的太阳。将要直面的,与已成过往的,较之深埋于内心的,皆为微沫。
“晓娴,别难过,你的人生之后,永远都会有我。”
陆旭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唇畔划过她的脸颊,心也她抽痛着。
“陆旭,谢谢你……”
莫晓娴就这么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太久没有休息了,眼泪流的太多了,她太累了,就这么依靠在他的怀里,晕了过去。
苏乐乐的头七。
莫晓娴身体也十分虚弱,她是在陆旭的陪伴下来到苏乐乐的墓地,她远远的看见乐乐的母亲脸色苍白,眼中还带着好些血丝,嘴唇因长期干燥而裂出了口子。头发有些微乱的她仿佛一阵风吹就会把她那憔悴的弱不禁风的身子给吹倒一样,可是,晓娴看见这样的景象,却觉得十分讽刺。
为什么人活着的时候不珍惜,死的时候要这么伤痛。
乐乐的父亲脸色也很不好看,看上去苍老了很多,可能因为失去爱女的缘故,他的表情也十分痛苦。
莫晓娴走过人群,最后将一朵白色的菊花放在她的墓碑前,她并没有流眼泪,这七天之间,她好像一下子被迫成长了起来,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伤痛。
天空蒙蒙下着细雨,秋天就这样喜欢下雨,每一场凉凉的雨水,都会让平稳的空气冷了一度。
陆旭站在莫晓娴的身后,为她撑起一把伞,隔绝了外面淅沥沥的冰冷的雨水。
莫晓娴蹲下身子,平视着墓碑上面贴着苏乐乐微笑的笑脸,她的笑脸是很有感染力的,她却看着十分刺痛,伤了她的心,也疼了她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