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雪每每在最开心时,便会自然而然并起双足,如小熊般上下雀跃,自孝武帝驾崩后,极少露出欢颜,今夜突见又如小熊般雀跃蹦跳,足见心情极度欢畅,高恩华催动灵力,将漂浮的“不尽木”稳住。
“这叫‘不尽木’,取之南荒火炎山,据说火炎山常年被天火焚烧,百物不生,唯有此木火灭生枝,火起叶落,遇风不猛,暴雨不灭。”
司马雪求道:“道长大叔,这木头你从那得来的,给我吧。”
“以前与阳道友在无为地宫中偶然得之,并无大用,仅能照明。”高恩华将“不尽木”递给司马雪。
“口诀,口诀,如何使唤这无尽木的口诀。”司马雪得了宝贝一般,依着高恩华传授的口诀,玩耍了半天,然后蹿回了隔壁房间,屋外的夜,慢慢万簌无声,风也变得冷峻如刀。
太行古道约十里处,有一座坞堡,坞堡中胡人与汉民杂住,汉民大部分为燕军自晋境掠掳而来的佃户和乡民,中山城虽然已易主为魏军,但乡野坞堡间,山路崎岖,兵锋难至,一切仍按老规矩日出打猎与耕作,日落而息。
坞堡中最宽敞处,长有一棵大梨树,梨树树皮斑驳,树冠枝叶茂盛,宛如一把巨大的雨伞撑在半空中,绿叶间的白色梨花,如星星点缀其上,香味弥漫于坞堡中,坞堡便叫大梨树坞堡。
大梨树坞堡堡主乔志安,是名胡人,妻妾共生了二男一女三名孩童,倚仗着胡人身份,乔志安的坞堡从来不向燕军交纳任何税赋,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日近正午,乔志安的三名孩童结伴跑来大梨树下游玩,树下忽然多了一个身影。三人抬头一看,只见是一个笑吟吟的光头僧人。
僧人合什道:“阿弥陀佛,三位小施主好生可爱,如何称呼?”
“称呼不会告诉你。”三名孩童中的哥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我爹让我仨不和生人说话。”
“阿弥陀佛。”僧人合什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刚在别处打了酒,来此欲寻些鲜肉心肝下酒的。”
“这儿那有什么鲜肉,你来错地方了。”哥哥道。
僧人笑眯眯的说道:“贫僧说的肉,乃是新鲜的人肉,望三位小施主施舍些。”
“坏和尚,见我仨年幼,尽吹大话来恐吓。”哥哥大怒叫道:“休要走了,待我告知爹爹,将你抓起来吊打。”
僧人合什道:“贫僧是个坏和尚,求家翁吊打,三位小施主头前带路,看他吊打贫僧。”
“我爹是这里的族长。”三名孩童中的弟弟道:“坏和尚是个疯子,一定不晓得我爹多厉害,前天一个佃户被他用鞭子抽瞎了眼,坏和尚真不怕么?”
“好,好。”僧人露出开心的笑容,道:“快带贫僧去见识族长的鞭子吧。”
三名孩童撒腿跑起来,边跑边嚷:“坏和尚,你来啊。”
“阿弥陀佛,坏和尚来了。”僧人双掌合什,从后面慢慢跟上来。
三名孩童奔跑如风,将僧人引至一处大院前,大院模仿汉风建了个三进宅院,两名长相彪悍的胡人,在院外挎刀把守。
“放后面的坏和尚进来,他要吃鞭子。”三名孩童对两名胡人大叫道。
“行”,胡人守卫应了一声,抱着膀子,斜眼将僧人放进院中,支起耳朵在外面等着听惨叫声。
“爹。”三名孩童扯着嗓子大叫:“家中来个坏和尚,快拿鞭子抽死他。”
“坏和尚?让刘七和大蛮牛打出去。”后院有人应了一声,却不见人出来。
三名孩童一起跳着脚,大喊:“爹爹,快出来快出来,出来打坏和尚了。”
“那儿来的坏和尚,真想讨死吗?”随着一声凶恶的吼声,从内院跑出来一位方脸彪形大汉,大汉头顶方巾,长袍外匆匆扎了条布带,乜斜着僧人,上下打量。
“爹、爹、抽他,抽这个坏和尚,拿鞭子抽他。”三名孩童一起大叫。
在大梨树坞堡,乔志安便是坞堡中的天。
他看谁不顺眼时,办法简单有效,先吊起来用鞭子狠狠抽打,还不服者,绑起来扔进山中喂狼!三名孩童自小常见被打的堡民惨痛哀哭见得多了,一想到和尚将被打的不停嚎叫,顿时笑的又蹦又跳。
“和尚要讨打?”
“阿弥陀佛,贫僧的下酒菜来了。”
“娘的,看来真是个傻和尚,刘七去取鞭子来。”乔志安见僧人答非所问,不看自己,神情专注的盯着自己三名孩子,目光中充满饥渴,不时的伸出舌头舔着嘴唇,心中立刻腾起一股怒气。